“我們只是在一系列巧合之下,遇到了你們,不願自己受到良心的譴責,順便把你們救出來了。。”
“但是現在,要如何妥善的安置你們,成為我們都必須面對的大難題!”
法爾說到這裡,故意停下來觀察著女孩兒們的反應,發現她們當中有一個女孩兒沒有避開他的目光,眼神平靜無波,嘴唇微動,好像是有話要說。
法爾盯著她的眼睛,與她對視片刻,見她什麼也沒說出來,便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瓦西姆,繼續說道。
“那些囚困圈養你們的人,把自己隱藏的很好,我們根本找不到他們。。”
“在紐約,買一條人命只要幾千米元。。”
“他們有錢有勢,躲在暗處,想要弄死我們,只需要隨手寫一張支票就行了。。”
“所以你們和我們面前的,其實只有一條路~”
“改頭換面、隱姓埋名,人間蒸發。”
“至於你們的家人是否會受到他們的監視或報復,我們也只能盡力而為,不能做出任何保證。。”
“畢竟我們兩個也和你們一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你能送我們回家嗎?”剛才一直與法爾對視的女孩兒,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弱弱的問道。
“可以。”
“但我必須提醒你們,在那些人的眼中,你們和我們現在是一夥的,是他們必須儘快解決的麻煩,拖的越久,麻煩越大。。”
“他們找不到我們,必定會想盡辦法先找到你們或你們的家人,再透過你們找到我們兩個,然後解決掉我們所有人。。”
“只有我們都死了,這次的麻煩才算是徹底解決!”
“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女孩兒在微弱光映照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恐懼和絕望。
她緊緊咬著嘴唇,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用顫抖的聲音又問道。
“我們還會被賣掉嗎?”
“不會。”法爾沒有任何猶豫的果斷搖頭,答道。
“如果我們回家了,會給他們帶去災難?”
“是的。”
“我們一無所有,你們想要什麼?”
“。。”法爾被女孩兒的這問題,問住了。
他皺眉思索片刻,回頭用手電筒照著瓦西姆的腿部,兩人默默對視幾秒,瓦西姆非常複雜的微微搖頭,走到女孩兒們近前,直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著她們說道。
“去年,我的女兒貝蒂,失蹤了。。”
“她是一個非常開朗的孩子,是我最寶貴的珍珠,她是我的一切。。”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失去她。。”
“直到某天,我接到了妻子打來的電話。。”
瓦西姆儘量用比較平靜的語氣,向女孩兒講述了自己失去女兒、尋找女兒和得知女兒死訊的所有經歷。。
隨後,他又講了自己是如何從巴西偷渡到紐約,如何在這裡為了給女兒報仇尋找線索,如何得到訊息趕去那座隱藏在山谷的別墅,幹掉了所有人渣,順便解救了她們。。
瓦西姆說完這些之後,看著對面四雙“閃亮”的眼睛,用略微嘶啞的嗓音,說了幾句西班牙語。
“是為了女兒報仇的信念,一直支撐著我活下去。”
“現在我已經親手殺掉了仇人,如果你們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們回去。”
“你。。能送我們回家?”四個女孩兒中的三個,都聽懂了瓦西姆的西班牙語,滿臉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嗯,我可以親自把你們送回家,讓你們與家人團聚,再給你們一筆錢,躲開那群人。。”
“可是他剛才說,我們回家了會給家人帶去危險。”
“是的,他沒騙你們。”
“所以我承諾的送你們回家,不是現在,而是在一年或幾年之後才行。。”
“為什麼是幾年後?”
“因為,我會把那群你們痛恨又畏懼的人渣,全都找出來殺掉!”
“。。”
“你們怕嗎?”
“。。”
“呵呵~”瓦西姆像個人畜無害的老父親一樣,笑著向四個女孩兒伸出雙臂,微微搖頭道。
“這裡是號稱全世界最自由的國度,卻也隱藏著最邪惡的異教徒。。”
“他們是魔鬼的幫兇,是妄想著從地獄裡面獲得救贖的。。”
“巴風特!”四個女孩兒中的一個,突然打斷了瓦西姆,說道。
“什麼?”瓦西姆有些愣怔的看著女孩兒,沒聽懂她說了什麼。
而在剛才第一個抬起頭與法爾對視的女孩兒,伸手攔住身邊的夥伴,看著法爾和瓦西姆,用很流利的英語說道。
“那些人在舉辦獻祭儀式的聚會時,有一個穿著全身黑袍的人曾經說過,古老的羊頭惡魔巴風特,是門德斯的山羊、千年不老之羊、黑暗之羊和猶大之羊。。”
“他們在獻祭儀式地面上蝕刻的山羊惡魔圖案,是象徵著二重性,還有向上挑戰的力量。。”
“而其他三個翻轉的三角形,則是代表否定了三位一體,圍繞這個符號外圍的希伯來字母可以拼出瓦沙克(Vassago)、阿加雷斯(Agares、(Baal)、貝列(Berith)。”
“它們都是出自所羅門王編撰的《Lemegeton》,是與所羅門王簽訂了契約的七十二柱魔神。”
“《Lemegeton》,亦稱《所羅門之鑰》,是一本所羅門王記載如何召喚地獄惡魔的黑魔法書。”
“這本書至今已經流傳了幾百年,據說曾有許多人按照書上的咒語和規則,召喚出了七十二柱魔神。”
“你們救出我們的那天晚上,他們就是在為了召喚在七十二柱魔神排行第三的瓦沙克,進行的祭祀儀式。”
“額。。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法爾聽到女孩兒講出這些匪夷所思的話,張大了嘴巴問道。
“因為我們也是要被獻給魔神的祭品,他們在進行討論的時候,並沒有特意避開我們啊。”女孩兒歪頭看著法爾,語氣很平靜的答道。
“可你。。知道這些。。不害怕嗎?”法爾感覺嘴裡發乾,表情古怪的吞嚥著口水追問道。
“不怕。”
“至少,我不怕。”
“他們在知道我偷偷聽到這些之後,便再也沒有限制我的活動自由了。”女孩兒輕輕搖頭,補充道。
“那你怎麼還和她們被關起來?”
“這是我自願的,我不想看到她們一直活在恐懼裡,就想陪陪她們。”
“。。”法爾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女孩兒,語塞了。
章魚瓦西姆皺眉緊緊盯著女孩兒,在消化了這些資訊之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諾貝迪·坎亞普穆,你們可以叫我諾貝。”
“諾貝,你知不知道那群人為什麼要舉辦祭祀?”
“知道一點,他們好像是要找一本書。。”
“什麼書?”
“《法比亞之書》。”
“額。。那是什麼?”瓦西姆眼裡充滿了疑惑,繼續追問道。
小女孩兒諾貝,看著兩人眨了眨眼睛,解釋道:“我聽他們說,這本書記載的是一名法國傳教士在偶然得到《所羅門之鑰》,併成功按照書中記錄召喚出了七十二柱魔神的全過程。”
“也就是說。。他們想按照《法比亞之書》的記錄,嘗試著召喚魔神?”
“嗯!”
“他們要召喚魔神幹什麼?他們怎麼不找《所羅門之鑰》?偏要找《法比亞之書》?”
“這個。。我聽說,他們好像已經找到了《所羅門之鑰》,並多次嘗試過召喚魔神,都失敗了。”
“好吧。”瓦西姆扭頭看著法爾,聳聳肩表示自己問完了。
法爾則是繼續盯著諾貝小姑娘,心情極為複雜的試著問道:“你有沒有試著逃跑?”
“沒有。”
“為什麼?”
“因為逃不掉啊。”
“??”
諾貝的目光與法爾對視了幾秒,抬起左手輕輕拍著身旁女孩兒的後背,答道。
“我確實沒有想過逃跑,但曾幫助過其他人逃跑過幾次。。”
“不過她們最終都沒跑掉,被抓回來後還被優先選做了祭品。。”
“那你幫助她們逃跑的事情,一直沒有被發現?”
“發現了。”
“然後呢?”
“我被關了半個月,差點餓死。”
“額。。然後呢?”
“沒了,沒有然後。”
“我被關起來的半個月裡,似乎是被他們從南方運到了紐約這邊的某處,最後才被丟在那座山谷別墅裡面。”
“哦?”法爾驚訝的挑了挑眉毛,追問道。
“你是從南方被運來的?”
“嗯。”
“汽車?火車?還是輪船?”
“應該飛機,我是被關在一個小木箱裡,坐飛機過來的。”
“這。。你能確認是什麼飛機嗎?”
“不,這些都是我猜的,不能確認什麼。”
“那你。。被他們。。關了多久?”
“很久。”
“大概時間呢?”
“不到四年吧。”
“你今年多大?”
“上個月,我剛過了18歲,還收到了他們送給我的一份生日禮物。”
“上個月?禮物?”
“難道他們已經把你當作自己人了?”
“並沒有,他們只是想要我更安心的為他們幹活。”
“幹什麼活?”
“照顧她們。”諾貝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三個女孩兒,剛才一直很平靜的臉上,露出些許悲憫又無奈的複雜神情,低聲道。
“在過去幾年,我先後見過40多個女孩兒。”
“她們當中有些一直想要逃跑,有些因為害怕選擇了自殺,還有些被選中帶走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訊息。。”
“而我能為她們做的極少,只能儘量不讓她們充滿絕望的活下去。”
“。。”法爾和瓦西姆,聞言都沉默了。
他們目光低垂,都下意識的讓自己不去看幾名女孩兒和諾貝,皺眉思考著自己的心事。
諾貝也沉默的向後靠了靠,視線落在身旁女孩兒們的臉上,彼此沉默的對視著,卻不知對方此刻都在想些什麼。
於是,房間裡安靜的只剩下幾人呼吸聲。
直到幾分鐘後,坐在地板上的瓦西姆長長吐出一口氣,抬頭望著四名女孩兒,用西班牙語向她們說了幾句。
法爾聽不懂西班牙語,用手臂碰了一下瓦西姆,想向他幫忙翻譯一下。
瓦西姆沒有回應,安靜聽了一會兒諾貝與幾個女孩的小聲說話,隨後慢慢站起來走到房間外面,找到一個剛才準備好的舊床墊和幾床被褥,把它們放在諾貝幾人面前,說道。
“不管你們怎麼選,我都沒意見。”
“今晚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明天再商量。”
“嗯。”諾貝略帶感激的向瓦西姆點點頭,招呼幾個女孩兒把床墊鋪好,準備睡覺。
法爾默默站起來沉吟片刻,上前把手電筒交給了其中一個女孩兒,又出去找到一盞剛帶來的煤油燈和火柴,把它們交給諾貝之後,拉著瓦西姆回到了另一個房間。
瓦西姆回身關好門,自顧自的走到牆邊,找到自己的酒瓶和酒杯,順手給法爾倒了半杯酒水遞給他,臉上掛著奇怪笑意的說道。
“我們好像是在無意間,弄回來一個大麻煩。。”
“說說吧,你怎麼看?”
“不知道。”法爾接過酒杯,走向旁邊的破舊沙發坐下,感覺腦袋裡很混亂的嘆道。
“我們是在復活節期間,他們防備最鬆懈的時候突然殺進去,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諾貝這個小姑娘能在他們手裡活下來,肯定知道許多他們不想被外人獲知的秘密。。”
“諾貝知道的越多,他們的反應就會越大,我們就越危險。。”
“哈哈哈~沒錯!”
“但事已至此,你怕了嗎?”
“。。”法爾目光盯著手裡的酒杯,沉默的微微搖頭,猛灌了一口酒水,沒說話。
瓦西姆拿著手裡的酒杯走到床邊,神態悠閒的躺倒後,喝著酒水笑道。
“像他們這群只敢偷偷信仰魔鬼的人渣,肯定不敢採用公開的方式大肆搜尋我們!”
“因為他們現在的最大麻煩,是要如何才能降低被曝光的惡劣影響,而不是找到我們滅口。。”
“所以我覺得,警方那邊暫時不會對我們展開大規模的搜捕工作,我們只需要謹慎小心的防備為他們賣命的爪牙即可。”
“不,你錯了。”法爾喝光了手裡的酒水,把杯子握在手裡,歪頭盯著瓦西姆,扯著嘴角苦笑道。
“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你低估了那些人的手段,也低估了那些為了賺錢不要命的傢伙。。”
“他們與警方的最大不同,就是他們無孔不入、不擇手段,為了達到目的會誓不罷休。。”
“所以,如果讓那群嗜血的獵犬找到線索,我們和這幾個女孩兒都會死得很慘。”
“呵呵~不就是死嗎,我很期待呢!”瓦西姆仰頭幹掉了酒水,又拿起酒瓶猛灌了幾口,任憑酒液在嘴角流淌著道。
“從現在開始,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如果我有特別需要,會想用老辦法聯絡你。”
“你要幹什麼?”法爾眉頭緊皺,坐直了身體,感覺非常不妙的問道。
“當然是繼續陪他們玩兒下去啊!”
“放心~為了這一天,我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如果我死了,你會在警方的通報裡看到訊息。”
“。。”法爾呼吸急促的瞪起眼睛,看著瓦西姆毫不掩飾的嗜血表情,雙拳慢慢握緊,咬著牙道。
“你想用這些女孩兒做誘餌?”
“沒錯。”
“不,你不能這麼做!”
“哈~我為什麼不能?難道你以為,她們真的能永遠人間蒸發,不被發現滅口嗎?”
“別天真了,法爾!”
“你我心裡都明白,她們從被我們救出來的那一刻起,只要那群人渣沒有死光,她們就會永遠被追殺!”
“包括我們,也和她們一樣,都會被那群有錢、有權的人渣,視為必定要剷除的隱患。”
“而我想要做的,就是幫她們在絕境中尋找生機,永絕後患!”
“你。。”
“好了法爾,你該走了。”
“這裡不是你該留的地方,這件事也不是你能掌控的。。”
“走吧!”
“。。”法爾抿著嘴盯著瓦西姆,覺得胸口異常憋悶,有些喘不過氣。
。。。
十幾分鍾後。
樓下巷道的黑暗中,瓦西姆站在門內向法爾隨意的揮揮手,關上了門。
法爾開啟車門坐進車裡,雙眼無神的握緊方向盤,卻不知自己應該去往何處。
又過了約半個小時。
法爾啟動了轎車,駕駛著它緩緩遠去。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在樓上的某個隱在黑暗中的視窗旁邊,瓦西姆把手按在女孩兒諾貝的肩膀上,兩人目送著法爾離開後,低聲道。
“你好像真的嚇到他了。”
“嗯。”諾貝的左手扶在窗臺上,微微探頭看向遠處行駛在黑暗中的轎車,咬了咬嘴唇問道。
“我們還會見到他嗎?”
“可能吧。”
“怎麼,你想見到他?”
“想!”
“為什麼?”
“他是一個好人,我不想害了他。”諾貝慢慢收回了目光,回頭看了一眼瓦西姆,又看向坐在黑暗中的三個小姐妹,輕聲道。
“好人。。嗎?”瓦西姆對於這個回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抬起手拉好了窗簾,在心裡默默修改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