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神情恍惚地坐在了食堂內，今天是學院的傳統，3E考試結束之後，新生們都會來到食堂，進行新生午餐會。
這座食堂相當大，路明非估摸著可能都得有兩個足球場大小，頂部吊著十多盞水晶的吊燈，像是大樹一樣，延伸出去的枝葉都是一盞盞的小燈，氛圍相當莊嚴肅穆，簡直就像是中世紀的時候騎士們出征回來，在教堂祈禱和報告戰果一樣。
當然了，這樣的氛圍也是可以打破的，比如說當你旁邊坐著的是芬格爾的時候。
長長的桌子邊坐著的都是身穿墨綠色校服的新生，負責傳菜的學生坐在桌子最前端，芬格爾就坐在那裡，路明非則挨在他旁邊。
“我靠？你還是個班幹部，沒想到啊。”路明非看著芬格爾說道，“還真是人中龍鳳。”
“不要陰陽怪氣，親愛的師弟。”芬格爾擺了擺手，說道：“你還是太年輕，桌長而已，這活我都幹了七年了。”
“經驗豐富。”路明非豎了個大拇指，“精英啊，有沒有什麼絕活？比如說閉著眼睛精準把每份飯放到每個人面前之類的。”
“沒有！我又不是超人，我只是個傳菜的，你不要壓力我。”芬格爾說道。
侍者推著餐車走了過來，將一份午餐放在了桌子上，對芬格爾說道：“依次往下傳。”
芬格爾探頭看了看，撇了撇嘴，問道：“又是這玩意？烤肘子、土豆泥還有酸菜，這份菜我都吃了八年了，能不能換點新的？”
侍者看了他一眼，說道：“可以啊，你想換什麼？”
“有沒有紅酒牛排、龍蝦、黑松露魚子醬之類的？”芬格爾搓著雙手，一臉的期待。
“那倒沒有。”侍者說道，“但是我們可以給你提供主菜是烤肘子，配菜是兩份土豆泥或者兩份酸菜，你看哪個比較合你的口味？”
“你的腦子裡面是隻有那個該死的烤肘子嗎？”芬格爾一邊把午餐一份份推給一邊的路明非，一邊狠狠地瞪了侍者一眼。
“其實還有土豆泥和酸菜。”侍者聳了聳肩，推著車離開了。
路明非有些好奇地用肩膀撞了撞他，問道：“師兄你不是德國人嗎？怎麼好像不是很喜歡家鄉菜？”
“哎呀，師弟。我家鄉的牛還會拉牛糞呢，我喜歡吃牛肉難道還要喜歡它們的牛糞嗎？”芬格爾嘆了口氣，用叉子戳了戳面前的肘子，“我真的想問問愷撒這個月的自助餐什麼時候開始，我真的不想再吃食堂裡的這些玩意了。”
“你昨天才刷了我的卡吃夜宵。”路明非白了他一眼，切下了一塊肘子肉，懟進嘴裡，“味道還挺不錯的，之前我還以為德國菜都是煙燻風味的，沒想到居然能這麼好吃。”
“不說這個了。”芬格爾認命地開始對付自己的午飯，“3E考試怎麼樣？有沒有看到很恐怖的靈視，我當時考試的時候好像都有人進急救了。”
“還好吧。”路明非撓了撓頭，“就是大家都跟沉浸在幻覺中了一樣，但是我好像還挺冷靜的。”
“我聽諾諾說你睡了兩個多小時，天哪，你是看見有人給你喂安眠藥了嗎？”芬格爾說。
“我上哪知道去，反正都考完了。”路明非說，“一會我要回寢室睡一會。”
芬格爾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接著對路明非說道：“學生會和獅心會今天下午有招新活動，你不去看看嗎？”
“招新？”路明非摸著下巴，長長地嘆了口氣，“師兄，我是真沒辦法從這兩個裡面選一個，選了誰都會感覺對不起另一個。”
“其實……你不如看看這個。”芬格爾掏出了手機，遞到了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把手機接了過來，那是一個發件人ID為“村雨”的郵件。
芬格爾同學：我希望你可以在路明非選擇學生組織的時候更多考慮學生會，愷撒比我更有領袖風範，我相信他可以和愷撒學到更多。但如果是學院任務上發生任何問題，我隨時歡迎他來向我詢問，這一方面，我自信我比愷撒要專業得多。
楚子航。
“這是……”路明非看向了芬格爾，“為什麼師兄給你發郵件而不是直接跟我說？”
“那誰知道了？可能是怕你誤會吧，畢竟可能會被理解為‘你這個傢伙我實在是看不上你，所以我決定把你踢到我對面去禍害我的對手，但是我還是要高高在上地施捨你接近我的機會’這樣的挑釁吧？”芬格爾聳聳肩，隨口說道：“也許他只是不會表達，你也知道他就是個面癱怪物，不太會和他人交往。”
“畢竟，他的那個副會長喜歡了他兩年，他跟沒看見一樣。”
路明非沉沉地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楚子航的意思，你只要和愷撒那樣的人一起工作一天，你就能從他身上看到什麼是天生的領袖，那是其他人完全比不了的，那完全是一種獨特的氣質，舉手投足、語言藝術、為人處世，這些是通往成功、成為領袖路上永遠不會有補習班教授的課程。
楚子航太理智了。
他清楚地知道路明非是校長選定的領袖，一個合格的領袖就該像愷撒那樣，而他楚子航，更合適做領袖手裡最鋒利的那把刀。
將手機還給了芬格爾，路明非擺了擺手，“再說吧……下午我會去一趟，我們現在還是說烤肘子的話題吧。”
“為什麼學院的歡迎午餐是德式菜？”路明非問道，他剛剛叉子就沒閒著，肘子已經全都進了他的肚子。
“卡塞爾學院麼……卡塞爾是個歷史悠久的德國姓氏，你不知道嗎？”芬格爾說道，“我們現在上學的地方就是卡塞爾家族的人創立的，所以當然在歡迎新生的時候要吃創始人的家鄉菜咯。”
“卡塞爾家族可是學院的首席校董，這裡的大部分建築風格除了一些後建的，大多數都有濃厚的德式建築特點。”
路明非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確實從中看到了日耳曼的建築風格。
“那他們現在在校董會中掌握了挺大的權力吧？”路明非問道，他雖然知道“夏之哀悼”事件，但是確實對卡塞爾家族不是很瞭解。
“都死光了。”芬格爾說道，“姓卡塞爾的一個不剩全都死光了。”
“啊……”路明非有點震驚，他以為梅涅克·卡塞爾雖然可能是家主級別的人物，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夏之哀悼直接把卡塞爾家族給打沒了。
他突然想起來那本開學手冊上面有一句話就是：由於時代與科技的發展，傳統的屠龍世家已經難以繼續延續，甚至很多已經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因此，由梅涅克·卡塞爾先生牽頭，建立了以大學為具體體現形式的屠龍教育培訓機構，也就是我們今天的卡塞爾學院。
“想想他家那麼多年是做什麼營生你就明白了，能堅持到20世紀已經是運氣了。”芬格爾大口對著豬肘子咬下，“反正考完了，放寬心等結果，明天應該就開課了，你選的那門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的老師是曼斯·龍德施泰特，可是個考試狂人，每堂課必然點名。小心點兒。”
路明非沉默了，他端起了旁邊放著的杯子，裡面是他要的冰可樂，喝了一口。
一種莫名其妙的荒謬感忽然襲來，路明非忽然意識到了這就是歷史，這就是時間。
歷史和時間不會因為你是人類還是混血種抑或是龍族就停滯不前，強大如尼德霍格還有他的四大君主最終也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
路明非現在聽著芬格爾隨口講述的歷史，那其中就有不知道多少英雄天才的難以想象又波瀾壯闊的一生。
往事越千年，天下英雄，真如過江之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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