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晏驀地將劍架在了謝行止脖子上。
“所以,我不能讓你活著離開。”
沈繼為了邀功絕不會將此事說出去,只要謝行止不說,便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蕭清晏陰鬱地望著謝行止,聲音低啞晦澀:“抱歉,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絕不能讓任何人任何事成為她的阻礙!
大晉對人物的品評極為看重,風評一旦有汙,日後將會在士族之中飽受冷眼,步步維艱,她想做的事也將遙遙無期。
刀劍加身,謝行止面不改色,墨玉般的眸子望著她,溫軟寬容,彷彿能容納世間的一切,可唯獨沒有責備。
“既已下定了決心,為何還要讓自己如此痛苦?既然決定了要心如堅鐵,一往無前,你便應該讓自己再狠些的。”
謝行止悵然地嘆息一聲。
“欲成大事者,至親皆可殺,你不該愧疚猶豫,這樣只會讓你自己更痛苦,一事無成。”
他為什麼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些話?
不是嘲諷,而是在像師長一樣教她應當如何做。
他竟然在告訴她,你還不夠狠心,你若想成就大事,就該毫不猶豫、毫無愧疚地下手殺戮,即使現在被殺之人是他自己。
三年書信往來,蕭清晏以為她已經足夠了解這個人,知道他內心的痛苦絕望,知道他醉生夢死不過是在消極避世,知道他霽月光風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早已腐朽落滿了灰燼的心。
可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對謝行止此人一無所知。
謝行止莞爾,一派霽月光風:“你擔心我在以退為進?”
不,蕭清晏不會這麼想。
他是謝行止,生也灑脫,死亦坦蕩,從不畏懼死亡,甚至常常都讓蕭清晏有種錯覺,他一直都在等待死亡,就像知道自己壽數將盡的暮年老朽。
謝行止笑容溫潤,忽然徒手握住了劍刃,鮮血從他修長的指間溢位。
“若我將事情傳揚出去的確於你十分不利,殺了我便可永絕後患,你不需要遲疑,動手吧!”
蕭清晏莫名的有些煩躁:“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謝行止微笑:“我知道,你不是不敢殺人,只是不願殺人。”
溫柔耐心地像在哄一個暴躁的孩童。
“可我活著便會對你存在威脅,你不算殺人,只是自保。”
蕭清晏眉心擰成了結。
她殺不殺人為何還要聽別人指手畫腳?
“你既然知道,那便管好你的嘴,”蕭清晏兇惡地警告,“如若我聽到一點風聲,一定會取你性命!”
蕭清晏抽回劍拋給和光,掃了眼謝行止鮮血淋漓的手,滿面慍色地離開。
謝行止的手很美,尤其在撫琴時美得像月下的幽曇花,沾了血更是妖異絕美,可蕭清晏不喜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