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駒忍不住想起了阿孃還在世時的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那卻是他最懷念的時光。
“龍駒,你胸懷遠志,想要出人頭地,幹出一番大事,求的是什麼呢?”
求什麼?
當然是封侯拜將,揚名天下,坐擁數不盡的美人財帛。
若是之前,龍駒可以答得毫不猶豫。
但此刻,看著山下的一幕幕,他忽然莫名地覺得,自己想求的不止是那些美人財帛威名。
他還想要什麼呢?
就在他愁眉思索尋找答案時,他聽到蕭清晏激越的聲音:
“眾生生於天地間,有人求的是平平淡淡,而我求的是轟轟烈烈,文定邦,武安國,坐鎮廟堂,平定天下,讓四方百姓皆可安居樂業,不必流離失所,不必妻離子散,不必終日惶惶,縱使百年之後,枯骨歸黃土,我亦可毫無遺憾地說,我蕭清晏此生不枉活一遭。”
龍駒從未聽過這樣的話。
也從未見過這般的人。
但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如鼓,之前的疑惑彷彿消失,所求的那部分空缺也終於被填滿,胸腔裡好像裡有一團火在燒,燒得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指尖都在顫慄。
他目光灼熱地望著蕭清晏的背影。
這個人……是無可置疑的強者。
而現在,這位強者對他伸出了手。
“昔日燕昭王千金買馬骨,渴求天下賢才,今日我願邀君共謀大業,為了你我心中共同所求,不知君可願與我攜手同行?”
鬼使神差,龍駒不知不覺地伸出了手。
為何要伸手呢?他不懂。
但下一刻,他伸出去的手被蕭清晏緊緊握住。
他看到容色驚絕的少年郎衝著他笑,冰川消融,桃李盛開,風華炫目。
龍駒神思恍惚,迷迷瞪瞪。
他……是不是不知不覺上了艘賊船?
龍駒撓了撓下巴:“您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守好他們。”
他們?
龍駒順著蕭清晏的視線,看到的是山下的流民。
蕭清晏又道:“不止是他們,還有整個洛寧的百姓。”
守洛寧的百姓?
可是洛寧有官府,有豪族世家,百姓何須他來守?
龍駒心思急轉,隱約參透了蕭清晏的意思:“您是要我招攬人心?”
蕭清晏彎了彎嘴角,龍駒武力過人,但卻不是個空有武力的莽夫,這是讓她最滿意的地方。
她道:“洛寧有白、韓等幾大家族世代紮根,他們在當地極具名望,可說是一呼百應,若想整個洛寧將來歸於我們掌控,就必須先取代他們在百姓心中的影響,洛寧真正的主人並非是幾大士族,而是所有洛寧百姓,得民心者,得天下。”
龍駒愁得抓耳撓腮:“可我一介草莽,如何能與這些士族爭名望?”
“正因你是庶民出身,你比那些士族更明白百姓所求,龍駒,你能在一夜之間安撫眾多流民,這便是你的本事。”
話雖如此,但大晉朝士庶等級分明,底層百姓早已被馴化,他們打心底裡便覺得士族生來高不可攀,庶民就應當依從於士族。
即使是龍駒,也難免有這種心理。
蕭清晏並非不清楚這一點。
全民思想的改變並非一朝一夕,與其逆勢而行,苦口勸說,不如順應形勢。
但沒等她開口,一旁的錢鳳突然說道:“他們是士族又如何?龍駒,你莫要忘了,你身後站著的可是雲陵蕭氏的家主,便是整個洛寧計程車族加起來也難及,你何須懼他們?”
人分三六九等,士族也有上品下品之分。
雲陵蕭氏,可是士族中計程車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