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鳳雛,那便去高飛吧!”
蕭清晏振袖,托起錢鳳的臂膀,袖擺上的銀繡雲浪紋如山海翻湧。
“讓我看看,我看中的人,究竟能飛到幾重霄。”
錢鳳在那雙漆黑深幽的瞳眸中,看到了對自己無限的期許。
家主肯信他,願意用他,日後還必將給予他最大的託舉支援。
這是許多有才之士求都求不來的,扶搖直上的機會。
家主卻如此慷慨便給了他這個小小的家奴。
“是!”
錢鳳雙目灼灼如火。
在心中暗暗發誓,縱赴湯蹈火,不惜此身,也絕不會辜負家主的期望。
雖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蕭清晏作為主上,也必須要善用制衡之道,讓人心和局勢始終不脫離自己的可控範圍。
她是看好龍駒,也認為此人可信,但留下錢鳳與他相輔相成,也確實是更好的選擇。
“我方才對龍駒說的話,你也全都聽到了,你若想留下,從此以後你便不再是蕭家的奴僕,我也不能將蕭家那些私兵留給你,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錢鳳此次跟隨蕭清晏出來,的確是成長了許多。
他眼神清明,點頭道:“小人明白,小人的主上只有您,即便是老太爺來了,小人也不認。”
至於那些私兵,那都是蕭家培養出來的。
雖說蕭清晏是蕭家的家主,但難保那些私兵當中就沒有死忠於老太爺或是其他主子的人。
“小人清楚,龍駒手下的那些匪兵肯定不會聽我的,甚至會故意孤立排擠我。”
錢鳳既然決定留下來,便已經將許多事情都想得很通透。
黑瘦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齒,極為自信:“但請家主儘管放心,我也並非無人可用,您不是已經給我留了很多人嗎?”
說著,錢鳳看向山下熙熙攘攘的流民。
蕭清晏對他實在是很滿意:“你很不錯。”
不愧是周術當初觀察了許久才物色出來的苗子。
大廈欲成,民,才是最重要的磚瓦基石。
雲中塢是蕭清晏在北地為百姓留下的一點生存希望,而這份由百姓匯聚的天地,或許在將來也會成為她的生存退路。
渡世渡人,即是渡己。
而此時,謝行止也正對另外一人說著類似的話。
“‘一燈燃百千燈,冥者皆明,明終不盡’,季遠兄,你當放開胸襟,看開些。”
中年男子鬍子拉碴,不修邊幅,兩眼瞪得銅鈴大,好似謝行止是他的殺父仇人,滅門死敵。
森森牙齒如刀斧,霍霍磨著,直欲將謝行止撕碎。
“說人話。”男子恨道。
謝行止笑容溫和,讓對方恨不得撕下他那張易容的假皮:“季遠兄大善,定是慈悲的佛陀再世,你那一車好酒可是救下了此地無數性命。”
咯吱咯吱的磨牙聲愈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