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夢安然看到了師父眼中的決絕與信任。
“好。”趙慈箏抓起一把銀針塞進她手裡,聲音低沉如雷:“聽好了,曲池穴、委中穴、血海穴……針針見血!”
夢安然穩住心神,手起針落。
張秀的面板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蠕動,隨著銀針刺入,一股黑血從針孔中飆出,濺在夢安然手上,滾燙如熱油。
終於,當最後一根針落下時,張秀的身體猛地一顫,隨後徹底癱軟下來。
她睜開了眼睛。
“我……疼……”她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馬灼撲上去抱住妻子,嚎啕大哭,“嚇死我了……差點以為你……”
趙慈箏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牆壁,額頭上全是冷汗。
夢安然低頭看著自己染血的手,長吁一口氣,隨意在袍子上擦了一下,疾步過去扶住了師父。
屋外圍觀人群紛紛鬆了口氣,鼓掌叫好。
沒人注意到角落裡穿著樸素的女人眼底閃過了一抹陰鷙。
她轉身走遠,撥了通電話:“計劃失敗。”
方才還豔陽高照的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雨點砸在鐵皮房頂上,發出密集的脆響。
夢安然盯著自己略微顫抖的手指,黑血已經凝固,在指縫間結成猙獰的紋路。
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像是有什麼東西死死扼住了喉嚨。
說到毒,她腦海中不受控地反覆播放著陸逸在床上抽搐的模樣,還有田小雨吐血昏迷的情景。
該不會,張秀也吃了那該死的“保健品”?
“師父……”她的聲音啞得不像自己,“這毒……”
趙慈箏用布擦拭著銀針,動作緩慢而沉重,彷彿猜到她的擔憂,“不一樣。你先去熬綠豆甘草湯,要濃一些。”
“好。”夢安然得到明確答案,緩了口氣,機械地站起來,雙腿卻突然一軟。
一隻溫暖的手及時扶住了她,趙安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裡還抱著藥罐。
“你休息會兒吧。”趙安輕聲說,“我去熬湯藥。”
夢安然方才消耗的體力實在太多了,加上腦子裡一直擔憂著到底是什麼毒,如今心神疲憊。
便不再勉強,“辛苦你了。”
把張秀抱回床上安置好後,馬灼輕手輕腳地走出來,臉上還掛著淚痕:“趙老,阿秀她今天說沒胃口,什麼都沒吃,怎麼會突然中毒啊?”
“沒吃東西,那喝的呢?”趙慈箏淡聲發問,神色略顯疲態。
“她平時在家只喝水……”馬灼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震驚道:“今天她弟送湯過來,說是很補。我看那湯壺不大,想著都留給她。總該不會是她弟弟……”
親弟弟給姐姐下毒,怎麼聽都有點匪夷所思。
得是多沒良心的白眼狼,才能幹得出這種缺德事?
恰巧這時,趙安拎著個湯壺從廚房出來,“是這個嗎?”
馬灼一合掌,“對,就是這個!”
夢安然連忙過去取走湯壺,擰開蓋子直接把殘渣倒在地面上,眯著眼睛辨認出是什麼東西后,瞳孔驟然緊縮。
“師父,是毒蠅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