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淨頓時反應過來,愕然道:“爹,喬尚書,是顧忌某些人,不敢摻和?”
趙實道:“應該是。天牢裡,要發生一些事情了。”
“畏罪自殺?”趙淨第一時間想到了司空見慣的橋段。
趙實道:“喬尚書比你我清楚,不管下獄的那些人開口與否,都不會有實情出刑部,更不會出現在陛下案桌上。”
趙淨聽得懂,那刑部裡裡外外,肯定會發生很多事情,這些事情,令喬允升這個清醒的人都不想沾惹。
“那喬尚書點我們,是想要我們做什麼?”趙淨還是有些想不通。
趙實走了幾步,若有所思的道:“他在提醒我們,丁啟濬等人背後的人,不會放過我們。”
趙淨心中微動,旋即笑了,道:“他是想借我們的手,徹底將刑部清除乾淨,然後若無其事的接手?嘴上說著年近八旬,沒有什麼野心……倒是也對,沒有野心,七老八十的,為什麼要應召急急趕回京城?”
趙實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趙淨,神情前所未有的嚴峻,道:“剛才劉閣老幾句話,就差點將我們下獄,他或者什麼人,要是再翻動什麼舌根子,我們父子頃刻間就會進去。”
趙淨道:“爹的意思,應該趁機,將錢謙益,瞿式耜一黨徹底當死,永絕後患?”
趙實道:“你有別的想法?”
他們父子的處境前所未有的惡劣,之前他們父子對錢謙益、瞿式耜一黨來說,只是疥癬之疾,有些癢而已,不會有什麼威脅。
可丁啟濬等人的下獄,令他們有了致命危機。
還能容得下他們?
三次失利,他們接下來的手段,會繼續‘文明’嗎?
趙淨神色思忖,道:“那位喬尚書也是這個意思,但他與我們無親無故,又城府極深,依照他說的做,我怎麼都不安心。爹,我再想想。”
趙實看著這個兒子,情知兒子比爹難,道:“我混跡官場多年,還是有些人脈的,我將你送出京吧,天高地遠,他們手也沒那麼長。你不是說,熬過今年將有大改觀嗎?明年後,看風向,你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主政一方,也是逍遙自在。”
趙淨是正七品的給事中,如果外放,一箇中下等的知縣還是綽綽有餘。
知道老爹的意思,趙淨想了想,回頭看向偌大的皇宮,雙眼眯起,閃爍著一縷危險精芒。
“要是就這麼輕易的逃跑,我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趙淨沒有回頭,注視著這座龐大的紫禁城,道:“爹,身體上的頭,我隨時都可以低,下跪都行。但精神不能,低了一次,便再也直不起來……”
趙實看著兒子的半張堅毅側臉,沉默片刻,也抬頭看向紫禁城,憂慮的目光,逐漸變得冷峻。
做兒子的都不怕,做爹的怕什麼?
……
而此時的禮科,錢謙益從內閣過來,坐在瞿式耜的椅子上,看著這個得意學生,道:“你這隨手而為,惹了個大麻煩回來。”
瞿式穭面沉如水,躬著身,道:“老師,是學生愚鈍,辦事不力。”
錢謙益臉角寬闊,儒雅溫潤,靜靜的注視著瞿式耜。
瞿式耜心裡又驚又慌,頭上冷汗直流,道:“老師放心,學生一定會處理好手尾,刑部的事,絕不會滿溢位來!”
“你做得到嗎?”錢謙益淡淡道。
瞿式耜心驚肉跳,咬著牙道:“學生,這就去找王尚書,他有辦法讓丁啟濬等人閉嘴。”
錢謙益站起來,往外走,臨出門,又道:“那對父子,我來收拾,你專心處理好刑部的事。還有,會推的事,不要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