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所有人都一個激靈,陡然清醒。
朝廷諸公依次從門內走出,一個個幾乎全都滿臉倦怠,疲憊異常。
‘熬老頭啊……’趙淨望著一群人遠走,不由得心裡暗道。
這些大人物,年輕一點的也四五十歲,六十往上的居多,那刑部尚書喬允升更是年近八十。
從府裡出來估計三四點,熬到現在下午一兩點,近十個小時!
“嗯?”
忽的趙淨眉頭一皺,他發現錢謙益並沒有走御道出宮,反而向著司禮監方向走去。
想了想,趙淨也沒理會,在人群中找到了溫體仁的背影,眯著眼道:“你們這一戰,會提前開啟吧?”
錢謙益溜溜達達的來到了司禮監,與一眾內侍打著招呼,來到了高宇順的值房。
高宇順深知趙實父子與錢謙益已成死敵,不動聲色的邀請錢謙益進門,微笑著道:“錢侍郎來我這裡,真是蓬蓽生輝,請坐,快請坐。”
錢謙益露出了春風拂面般的笑容,客套著與高宇順一同坐下,從懷裡掏出一包茶葉,道:“剛從江南來的雨前茶,高公公品一品。”
高宇順心神瞬間警惕無比,面上笑容不減的接過來,開啟在鼻子前聞了聞,立即道:“好茶!”
錢謙益道:“知道高公公喜歡喝,今天特意來給高公公送一些嚐嚐。高公公莫要嫌少,我那剩下的也就這麼多。”
高宇順看著錢謙益儒雅笑臉,小心包好,放入抽屜,道:“錢侍郎這份心意,著實有些貴重了。”
錢謙益道:“聽說,高公公也是應天府人?”
高宇順見錢謙益還要繞,相陪著道:“出生在應天,與錢侍郎算是同鄉。”
在大明官場,歷來有‘同鄉即同黨’的傳統,即所謂的‘鄉黨’,在天啟以前,‘鄉’是黨爭最為涇渭分明的一條線。
錢謙益聽著,臉上笑容更多,從懷裡掏出一厚厚信封,道:“是這樣,應天府那邊有一些無主之物,需要處理,但不知道怎麼處理,說是讓我看看,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所以,只能來勞煩高公公了。”
高宇順看著厚厚的信封,心裡好奇,什麼事情能讓錢謙益為難,特意來找到他?
他伸手,將信封接過來,低眼看去。
只是一眼,高宇順眼神立變,猛的抬頭看向錢謙益,滿臉的驚愕與慌亂!
地契,最上面的一張,是趙淨給他的!
錢謙益見著,笑道:“高公公看著處理就是,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應天府那邊,我還能打幾聲招呼。”
高宇順默默縮回手,坐在那,心跳如擂鼓,前所未有的緊張。
“錢侍郎想要什麼?”不過片刻,高宇順沉著臉道。
錢謙益道:“高公公莫要誤會,我是來找高公公幫忙的,別無他意。不管高公公能不能幫得上忙,謙益都承高公公的人情。應天府那邊的案子,我已經傳話過去,立即撤案,其餘卷宗,一旦到京,謙益立馬給高公公送來。”
高宇順沒有接話,心裡在飛速計較。
錢謙益的意思很簡單,威逼利誘之下,是要與他……‘結盟’!
他一旦答應了錢謙益,那就要拋棄趙實、趙淨父子!
高宇順看著桌上信封內,厚厚的地契,不知道有多少,但單位或許是‘頃’,比趙家父子給他的區區兩千畝,要多出數倍不止。
沉默許久,高宇順語氣無喜無悲的道:“錢侍郎還真是手眼通天,應天府的事這麼快就能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