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愛,你這個小賤人!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領頭的婦人咬牙切齒的追過來,滿臉扭曲兇狠。
楊愛的臉上恐懼無比,跑到了周道登身後,抓著他的衣服,急聲道:“老爺,救命,救命,她們,她們要殺了我……”
周道登稍微緩解的心情,頓時變得極其惡劣,滿臉陰沉的站起來。
還不等他發怒,衝進來的婦人便大聲道:“老爺,楊愛這個小賤人與家奴私通,被我們當場抓獲!這樣的浪蹄子,有辱周家門楣,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周道登一聽,神色立即無比難看,尤其是當著趙淨的面,怒不可遏,一把扯住楊愛,喝道:“拉出去!”
“老爺,老爺,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他們冤枉我,她們想害死我……”楊愛死死抓著周道登的衣服,急聲辯解。
周道登哪裡聽她辯解,怒氣填胸,拉著她就要扯出來。
趙淨在一旁,面上目瞪口呆,心裡已經吃起了瓜子。
別看周道登這老頭六十多歲了,但他的這些姬妾,基本上都是二十以下,最大的,看樣子也不到三十歲。
而這個楊愛,最多十二三歲模樣。
真是個老變態。
“小賤人,出來!”周道登的幾個姬妾衝上來幫忙,拉扯著楊愛,一副今天非要打死她模樣。
“冤枉,老爺,我是冤枉的……”楊愛哭聲不止,死死抱著周道登的大腿,大喊冤枉。
“賤人!”
周道登怒急,一腳踹開她。
那些姬妾不由分說,扯著她的頭髮,拖出屋子。
“啊……”
楊愛一被拖下臺階,豪僕們手握大棒圍聚過來,狠狠砸了下去。
“啊……”楊愛發出慘叫聲。
趙淨臉色微變,這,真的要活生生的打死人?
周道登陰沉著臉,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四周的姬妾在叫喊,儼然是非打死不可。
“那個,周……”
趙淨忍不住了,向著周道登開口。
但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一道急切大喝聲:“住手!都給我住手!”
一個老太太在幾個丫鬟的攙扶下,急匆匆而來。
幾個姬妾一見,連忙迎上去,道:“老夫人,楊愛這賤婢偷人,被我們當場抓獲,現在正在用家法,您老……”
“給我住手,沒聽到嗎!?”
周老夫人不理會這些姬妾,徑直來到楊愛身前,親自趕走了那些棒打楊愛的家僕。
老夫人親自出面,其他人只能住手。
幾個姬妾相互對視一眼,突然間衝到周道登身前,哭喊道:“老爺,楊愛偷人,玷汙周家門楣,更令老爺蒙羞,這要是不打死她,老爺,老爺還怎麼見人啊,更何況,還有外人在場……”
周道登一眼瞥向趙淨,旋即滿臉鐵青,怒吼道:“給我杖斃這個賤婢!”
“老爺,老爺,我是冤枉的……”楊愛被打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臉色蒼白的向著周道登虛弱喊叫。
周老夫人見狀,又氣又急,上得前來,指著周道登道:“你現在麻煩纏身,要是再打死妾室,豈不是送人口實!你,你糊塗!”
周道登猶如一盆冷水澆頭,瞬間清醒,連聲道:“母親說的是,母親說的是。那,那該如何?”
“老爺,這賤婢偷人,決不能輕饒……”
一群姬妾還要喊叫。
周道登一瞪眼,怒聲道:“將她們都給我拉去後院!”
丫鬟,下人一起動手,將一群姬妾給拖走,這才安靜下來。
周道登現在有些六神無主,餘光瞥著趙淨,低聲與老孃問道:“母親,該如何處置?”
周老夫人看著趙淨,拿捏不清這個年輕人,但見著兒子的態度,故作猶豫的道:“經過這麼一鬧騰,不管愛兒有沒有偷人,周府是容不下她了,發賣出去吧。”
周道登聞言,臉上頓時出現遲疑之色。
這楊愛,是他在應天府從一名妓手中購得,這名妓蓄養了眾多少女,自幼培養詩詞歌賦,訓練儀態儀表。而這楊愛,最是聰明,小小年紀,詩詞歌賦頗有‘造詣’,更是懂事乖巧,深得周道登喜愛。
總而言之,周道登捨不得發賣出去。
趙淨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彷彿什麼都沒聽見。
要不是場面太過尷尬,他早就開口告辭走了。
周老夫人看著周道登,道:“難不成,你還真想打死她?所謂的偷人,不過是你那幾個姬妾爭寵手段罷了,你還看不出來嗎?”
周道登神情僵硬,頗為艱難的道:“母親,那,便依母親,發賣出去吧。”
周老夫人道:“發賣出去,只能賣去青樓,一入青樓,那便是賤籍,豬狗不如,生不如死,終身擺脫不得,你可想好了。”
趙淨在一旁,漸漸聽出來了。
那楊愛雖然被認為是‘妓’,可實則上,還沒有入賤籍。
‘專門給達官貴人培養的……’趙淨暗道。
亂世之中,果然有人不是人啊。
周道登自然知道青樓是什麼地方,心裡更加不願意,只是事情發生到這種程度,還能怎麼樣?
“你自己想吧。”周老夫人見兒子猶豫不決,氣的一跺腳,轉身離去。
周道登知道老孃喜歡楊愛,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但他自身難保,只能嘆了口氣,與趙淨道:“讓明堂見笑了。”
趙淨連忙搖頭,不接話。
這種事,誰說話誰尷尬。
周道登慢慢坐回椅子,忽然心裡一動,抬頭看著趙淨,道:“明堂,我將那楊愛,託於你照顧如何?”
趙淨一怔,這就是傳說中的託妻獻子?
不等趙淨開口,周道登緊跟著道:“明堂,此女是我從應天府一名妓家中購得,自幼調教,琴棋書畫,知書達理,且最是善於逢迎主人……”
趙淨不等他說完,便道:“下官豈敢奪閣老所愛,愧不敢受。”
周道登見趙淨拒絕,反而越上心,道:“明堂,你有所不知,此女貌似柔弱,楚楚可憐,實則頗有想法,她給自己取了一個名,為‘隱’,羨慕柳之品性,曲中有直,隨風搖擺又有韌性,便是尋常名門之女也比不得……”
周道登還在說,趙淨雙眼不自覺的睜大。
隱?
柳?
柳隱?柳如是!
趙淨萬萬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名妓柳如是,早年居然是周道登的妾室!
“好吧!”
周道登還沒說完,趙淨一臉為難的抬起手,道:“下官知道閣老鍾愛此女,暫且,便讓他借住下官府邸,他日閣老脫難,接走便是。”
周道登先是一怔,而後雙眼閃過喜色,哈哈大笑,拉過趙淨的手腕,道:“明堂有此心,老夫心中甚慰!”
“不敢。”趙淨嘴上客套著,心裡卻都是‘柳如是’三個字。
今天他本是來找周道登詢問心中的幾個疑惑,不曾想,還有這般收穫!
柳如是啊!
而周道登笑容滿面,看著趙淨的表情,臉上寫著大大的‘滿意’二字。
在他看來,趙淨今天能來他府邸,又接受了他的贈妾,那就是要與他共進退!
這趙淨還不將不竭餘力的為他介紹高宇順,為他在高宇順前美言?
雙方都很滿意,各懷心思,繼續熱情交談。
直到傍晚,趙淨離開周府,返回趙府。
剛回到後院,趙常就一臉緊張的迎上來,道:“公子,你,你怎麼還收了那周道登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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