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稍後,臣立刻準備。”周奎磕個頭,悲喜交加地走了。
喜的是能做官,發財有望。
悲的是一下子掏出十萬兩,真的要命。
不出錢肯定不行。
除了太子哥,沒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提議外戚做官。
也就大明的太子敢如此違反制度。
除了英宗被俘由景宗繼位,大明一直是“立嫡立長”的,朱允炆繼位是這個道理,嘉靖繼位也是這個道理,萬曆的“國本之爭”同樣因為這個道理。
法理情理,思維慣性,沒人會想朱慈烺失去儲君位。
天下第二人啟用外戚掌管五城兵馬司不是手拿把攥?
所以周奎很快搬出了七車銀冬瓜。
五百兩一個,一共二百個。
清點無誤後,朱慈烺領著車馬回宮。
方正化處於懵逼狀態。
能從鐵公雞身上拔毛確實牛逼,但是賣爵鬻官可能行?
局勢已經這麼壞,皇太子還在亂搞,是嫌國家不滅啊。
懷著沉重的心思回到宮城,方正化這才想起來未曾去拜訪劉文炳。
“諸卿謹守車馬,本宮進宮請示父皇搬去信王府。”說完,朱慈烺拍了下方正化,道:“隨本宮拜見父皇。”
“奴婢遵旨。”方正化應下。
滿心糾結。
要不要舉報啊?
舉報了,以皇帝脾性,皇太子必然被訓斥甚至懲戒,他作為隨侍太監沒有規勸,同樣落不得好。
糾結半晌,方正化決定舉報。
國事艱難,不能再來一個把國家當兒戲的太子。
到了御書房,就見朱由檢依舊沉思中。
“爹。”朱慈烺出聲招呼。
朱由檢皺眉說道:“怎麼又來了?”
一個“又”字,充分體現了朱由檢的複雜心態。
老子被兒子教訓指點,倒轉天罡啊這是,然而桌子上記錄的父子對話,顯示朱由檢的真實想法。
“孩兒剛剛把五城兵馬司都指揮賣給了嘉定侯家……”
“胡鬧……”
“十萬兩!”
“呃~”朱由檢滿腔怒火當即被憋了回去。
不對,朕缺這十萬兩?
朕缺無數個十萬兩。
“賣爵鬻官絕對不行。”朱慈烺說道:“父皇一定這樣覺得,但以目前吏治,五城兵馬司歸嘉定侯家,與現任有何區別?
且父皇即將親征,京師人心浮動,潛逃者必眾,大量財產出京,哪怕只截留一半,依舊能有千萬兩……”
千萬兩?
朱由檢呼吸變得粗重。
要是真能有一千萬兩,什麼流寇建虜,通通碾壓!
“這種事,非嘉定侯這般貪鄙之輩承辦不可。
其必然假公濟私,能上交十萬兩都算有良心了,不要緊,銀子沒有腿,到時候群情激奮,只需要秉公執法便可。
名利雙收,爹以為如何?”朱慈烺以問句結束瞭解釋。
朱由檢躊躇片刻,問道:“周家子怎麼會信了你的話?”
“當前局勢危如累卵,不是依舊有大量士子來參加會試嘛?”朱慈烺反問一句,又道:“周家父子蠢笨,眼裡只有黃白之物,哪裡看得到長久?”
朱由檢又道:“只怕朝議難以透過。”
“周延儒陳演等皆阿諛奉承輩,豈敢駁回詔書?哦,周延儒在外抵禦建虜!”
朱慈烺甩出蔑之嘲笑,繼續道:“外戚出任實職,違背祖訓,反對者必眾,但是敢反駁爹的,大體能用,可想辦法調任南京,餘者,留給孩兒吧。”
“盡皆無能之輩,不會耽誤國事?”朱由檢問道。
“國事,終究是掌握在爹手裡啊!”朱慈烺指點一句,又道:“孩兒所作所為,不過是清理宵小之徒。”
如此孝順睿智……朱由檢感動到想哭。
“父皇,孩兒需要錢招兵買馬,這十萬兩就留著了。
宮中不便,孩兒打算搬去信王府住,今晚就搬。”
怕不是想建天策府……好吧,沒人跟他搶皇位,能建個天策府算天佑大明。
朱慈烺還真想建個天策府。
雖說沒人能夠跟他搶皇位,但是不論平賊滅虜還是為了留一手,嫡系武裝都是必要的。
沒等朱由檢發表看法,朱慈烺繼續道:“明日朝會,父親當調任五城兵馬司都指揮,孩兒順勢提議周氏出任。
若是此議透過,劉氏出任實職也沒了障礙,實屬一舉兩得的事。”
這個操作確實可行。
周氏是妻族,劉氏是母族,同屬於外戚,沒道理一個能用一個不能用。
朱由檢感慨道:“大哥雖然年幼,權謀之術卻老道無比。”
“爹只是不善識人用人。”朱慈烺說道。
硬了,拳頭硬了。
朱由檢再次被搞破防。
多好的兒子啊,聰明,孝順,為何長了一張嘴呢?
“其實爹的權謀也不差,反手覆滅閹黨就是證明。”朱慈烺安慰道。
朱由檢笑了。
幹掉魏忠賢及其黨羽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但是魏賊極其黨羽搜刮金銀無數,抄沒了多少?”
朕為什麼不笑了?
有個如此搞心態的大笑子,誰能笑出來?
朱由檢感覺心態要崩。
崩了就對了。
最好崩個稀碎。
作為一個合格的監國太子,不只要會忽悠臣子,還要會搞皇帝心態。
反覆蹂躪一千遍啊一千遍,最終讓他學會言聽計從。
其實這個時候的崇禎已經在言聽計從。
親兒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一切為了大明。
局勢大壞,看不到希望,好大兒提出了可行性建議,甚至不惜身陷險境,崇禎肯定聽之信之。
這對朱慈烺是有利的。
畢竟大多數政務都很繁瑣,把皇帝老爹當工具人可以節約很多時間與精力,他只需要專注大戰略與重要事務。
父子分工明確,所向無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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