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請。”密雲總兵馬科舉起酒杯,盛情邀請。
“應該是我敬將軍。”朱純臣舉起酒杯,道:“建虜遍地,若非將軍收留,只怕死無葬身之地。”
“國公客氣。”馬科陪著喝了一杯,問道:“來日回朝,國公如何應對?”
朱純臣說道:“力戰一場,奈何建虜搶回了屍體,麾下折損過半,實在無力再戰。”
確實已經摺損過半。
剛出城就有軍兵逃跑,待他到密雲,五百兵只剩下二百七,太子挨個數也就這個數字了。
馬科很羨慕朱純臣的淡定,卻不敢學習。
大元帥令各部總兵主動出擊圍殲建虜,要是沒有首級,事後必會被清算。
皇帝把十萬韃子打的哇哇叫,對付他們更是手拿把攥,到時候沒有世券傍身,只能求太子開恩。
說了內心的苦悶,馬科恭敬地問道:“國公可有良策教我?”
朱純臣疑惑地道:“將軍勇冠天下,城外韃子多是殘兵敗將,該有斬首的啊?”
“別提了。”馬科越發鬱悶,道:“國公來之前,看到了八百餘韃子,領兵出去打了一場……”
回來就換了褲子。
被打出了屎。
朱純臣很體諒地沒有刨根究底,說道:“將軍以誠待我,我也不廢話。
可以去別的總兵處買幾顆首級,肯定有總兵出戰獲勝的,如果此計不行,前幾天朝廷不是送了首級過來嘛,多打點,也能糊弄。”
“多謝國公提點。”馬科大喜舉杯。
太子很氣,看著擔架上的譚弘業,很想下令拖下去亂刀砍死。
“同樣五百兵,同樣的二十個韃子,你就被打的全軍潰散,自己都能掉落馬下摔斷了腿,罪兵營卻能全殲韃子而無一折損。
家學淵源都被你餵了狗?你對得起崇敬侯嗎?你告訴本宮,怎麼留你的爵位?”朱慈烺氣憤地問道。
“臣知罪。”譚弘業不敢囉嗦。
確實丟人。
他出城後碰到了二十個韃子的潰兵,想著好歹撈兩個人頭回去交差,便驅兵接戰,萬萬沒想到,對面放箭射傷了十多個軍兵,其他軍兵就潰敗了。
譚弘業沒顧的上生氣,勒轉馬頭就要跑,沒想到馬屁股捱了一箭,當場就把他甩了下來。
摔斷了腿,動彈不了,眼看韃子衝過來時,陸周領著罪兵營殺至,輕鬆把韃子殺了個乾淨。
“崇敬侯淵驍勇善戰,能拉開兩石的弓,射無不中,夾河之戰時其一馬當先敵陣,馬撅被殺,成祖靖難後追贈爵位。
其子忠得封,徵沙漠,討樂安,雖無大建樹,武將本色不減。
你呢?”朱慈烺反問一句,繼續說道:“無治軍之能,乏決戰之勇,不配為將,爾等軍功得爵,今無軍功,何以享祿?
別說孤沒給你機會,回去後挑選族中悍勇能戰者,勿論直系旁系,你把爵位讓了,不然孤就削了新寧伯。”
“臣遵旨!”譚弘業強撐著傷退給跪下謝恩。
出去打一仗才知道韃子多厲害。
他領兵五百打二十尚且大敗虧輸,皇帝領兵一萬乾的十萬韃子不要不要的,以此類推,皇帝一萬精銳可以幹他們二百五十萬。
別想著叛亂了,老老實實讓出爵位,好歹還是譚家的新寧伯。
譚弘業離開,孫奇逢說道:“殿下,時至今日,勳貴百無一用,空耗糧帑而已,何不趁機除之?”
“若是在南京,本宮定然削其爵位。”朱慈烺滿臉惆悵,再不見剛才的憤怒。
譚弘業還算行了,起碼督兵出戰了,其他九個都不知道死去了哪裡。
何況京師勳貴知道韃子厲害,對親征大捷的皇帝滿是敬畏,南京的勳貴可不知道韃子有多厲害,自然體會不到皇帝的威風,若是把譚弘業爵位削了,等皇帝南下時,不知道那些勳貴要怎麼作妖呢。
“等父皇陛下在南京立穩腳跟,再慢慢清算不遲。”朱慈烺放了狠話,道:“戰事已定,卿不日迴轉,先說說秦地狀況。”
“連年戰亂,地方殘破,民不聊生。”孫奇逢總結了一下,又道:“詔令藩王掌軍政後,諸藩一直在索要地方稅收,尤以秦王為最。”
朱慈烺問道:“各藩王練了多少兵?”
孫奇逢回道:“肅王最積極,募兵兩萬,日日操練,時至今日,想來已有相當戰力。
慶王從各衛所調集兵將,聚集了八千人馬,只是疏於訓練。
餘者,秦韓晉瑞等王自詡位於腹心之地,多則三千,少則八百,缺兵甲,少操練,徒耗錢糧。”
朱慈烺嘆了口氣,道:“本宮之意,放流賊回陝西,孫督師南下協助父皇陛下平靖南方。
卿曾言軍兵難離故鄉,恰好也無需全部南下,將老弱病殘以及不願離開者調撥諸王麾下,待時機成熟,政務一併交付。”
“殿下……”孫奇逢猶豫片刻,說道:“此次大獲全勝,建虜元氣大傷,必然不敢進犯,只要集中精力整頓內政,三兩年間即可平賊。
內部平靖,即便建虜傾巢而出,亦能從容應對,何至於放棄北地。”
朱慈烺似笑非笑地問道:“卿覺得,南方是三兩年能整治好的?”
這太子怎麼能這麼聰明?
孫奇逢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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