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豪格叫道:“天命如此,十四叔不必遷怒御醫。”
“大阿哥!”多鐸說道:“就是這群庸醫耽誤了皇上病情,不殺不足以儆效尤!”
舒穆祿·譚泰毫不客氣地說道:“皇上染恙久矣,諸般手段窮盡而不能治,豈能怪罪於御醫?”
“一派胡言!”愛新覺羅·尼堪駁斥道:“御醫本為治療而設,皇上有疾而不能治,論罪當死。”
圖賴說道:“皇上寬仁,早已降旨免御醫不治之罪,今日殺之,乃是違逆皇上旨意。”
“皇上寬仁,因此下面人有恃無恐,若不治則殺,豈有今日?”
聽著兩撥人吵吵嚷嚷,御醫瑟瑟發抖。
位卑言輕,說話沒人聽,也不敢說話。
爭執了半個時辰依舊沒結果,濟爾哈朗說道:“為區區一御醫爭執至現在,卻不問皇上發病原因,此乃為臣之道乎?”
兩邊人立刻住口。
濟爾哈朗是鄭親王,掌鑲藍旗,地位舉足輕重,所有人都要敬他三分。
多爾袞問道:“豪格,你一直陪伴皇上身側,何以忽然發病?”
豪格回道:“本在商議冊封大典事,七伯父戰報傳來,皇阿瑪看了後,血流不止,竟致暈厥。”
“戰報何在?”一直沉默的代善開口問道。
立刻有侍衛送上奏摺。
已經被血染紅。
代善也不嫌棄,開啟來看,還沒看完就驚撥出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渾身發抖。
“怎麼了?”多爾袞不解地問道:“就算七哥誇大戰果,也不至於如此生氣吧?”
就算阿巴泰自誇打破了明國京師,大家也就哈哈一笑,那值得如此失態?
代善鐵青著臉把奏摺遞了過去。
多爾袞接過一看,尖叫道:“怎麼可能?七哥得了失心瘋嗎?”
那貨不會是忽然擁兵自重,自行稱王了吧?
其他人好奇,都跑到多爾袞身後去看。
剛看一點,全部噤聲。
似乎連呼吸都沒了。
“全軍大潰,輜重盡失,罪臣僅以身免……”
叭叭,老十三愛新覺羅·賴慕布給了自己兩巴掌,顧不得自己與多爾袞之間的巨大差距,伸手搶過奏摺認真看了起來。
你什麼身份,敢搶我手裡的奏摺?
不是多爾袞要跟賴慕布計較,實在是身份有別。
都是兄弟,賴慕布出身不好,又沒什麼本事,皇太極看在都是兄弟的面子上授牛錄章京,預議政,地位還不如在場大多數重臣,去年論松錦之戰功勞,老十二阿濟格不待賞先歸,從徵的賴慕布沒有勸阻,奪職罷議政。
也就是說,賴慕布現在只有一個宗室身份,全無職權。
要是往常,多爾袞非得給他一耳光,只是此時心旌搖搖,根本顧不得賴慕布的無禮。
現場一片死寂。
良久,代善說道:“老七是認真的嗎?”
“七貝勒不可能如此撒謊。”濟爾哈朗澀聲說道。
敢送回來如此奏摺,哪怕他擒獲了明國皇帝,回來也免不得脫一層皮。
如此大敗,是會引發全國動盪的。
所以皇太極直接氣出了血。
“怎麼可能?”多爾袞說道:“若是明國皇帝如此厲害,何以當了五次烏龜,更坐視關外一敗再敗?”
“是啊,太不合理了。”多鐸附和道。
“但是奏摺如此,當立刻派人核實。”老九巴布泰說道。
“報~”一侍衛進來,捧著奏摺拜道:“奉命大將軍阿巴泰麾下副都統巴哈納奏摺。”
豪格立刻接過,開啟了看。
這次詳細了些,從中激將計北京城外大敗到被來回突襲,包括阿巴泰身受重傷全軍大潰,只收攏了一千多殘兵敗將,巴哈納全部寫了下來。
豪格感覺很暈,努力剋制著不倒下,把奏摺遞給了代善。
代善看了,感覺呼吸都沒了。
諸人再次被幹沉默。
前後兩份奏摺都是大敗,不可能是阿巴泰與巴哈納串通起來開玩笑的。
濟爾哈朗穩住心神,問道:“信使何在?”
“帶過來,立刻帶過來。”豪格說道:“本王要問個明白。”
不一刻,信使被帶來。
渾身都在抖。
在場大多是久經戰陣的,一眼看明白,這傢伙被嚇破了膽,還沒緩過來。
“小的親眼所見,那明國皇帝張嘴噴出一道金光,大將軍當即被打飛了出去……”
豪格打斷使者,揮手道:“帶下去繼續問。”
“皇阿瑪起兵六十年,不無挫敗,卻無此等大敗,一戰折損過半,實在是……”巴布泰不知道怎麼說了。
諸人再次沉默。
感覺今天把能沉的默都沉完了。
如此大敗,讓人心塞到難以呼吸,實在是無法評述。
一個太監出來打破了沉默。
皇太極醒了,召代善進去。
咦,怎麼召見這個老幫菜?豪格和多爾袞不約而同地升起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