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前陝西巡撫練國事,復冠帶,巡撫江西,啟錢謙益巡撫南直隸,瞿式耜應天府尹……
群臣看著皇帝爺倆兒一唱一和,頗為無語。
實錘了,這個家是太子當。
以後有事找太子,指定比找皇帝好使。
一連串人事任命透過,朝廷進入正題。
人事變動是手段,怎麼防止菜人案重演才是根本目的。
來,把反思交上來。
交……交上來?
御史蔣拱宸問道:“殿下,不是當廷誦讀嗎?”
“這麼多人,太耽誤時間,本宮帶回去一個個看。”朱慈烺回道。
“殿下聖明。”光時亨高呼。
不怕私下奏對,就怕公開處刑,這要是寫的比別人差可就太尷尬,太子體貼,免了這個尷尬。
蔣拱宸覺得自己的反思很出彩,可以秀一把,不能當廷誦讀自然是很失望,但是不好反駁。
反駁不是不給某個人面子,而是不給很多人面子,鐵打的御史也經不住那麼多人惦記。
隨殿內官下去,把所有反思收了,堆在太子腳邊。
厚厚一沓,襯托著皇帝就像個傀儡。
皇帝父子毫無感覺。
朱慈烺說道:“菜人案發生,父皇與本宮痛心疾首,本宮認為有幾件事是要抓緊辦理的。一是施粥……”
“殿下。”沈廷揚說道:“建虜肆虐,軍兵雲集,漕運不通,糧食緊缺,施粥亦難保證京畿百姓,臣請從海上運糧。”
太子看了眼。
皇帝回以眼神:看我作甚?你決定就好啦。
太子回以眼神:你真當自己是太上皇啊?
皇帝再回以眼神:區區小事,自己做主。
朱慈烺無奈,問道:“京畿百姓身陷無間地獄,痛哭哀嚎不得解脫,急缺糧食,由海路運糧解難,諸卿以為如何?”
我們可以說不嗎?
你要是不扣“不仁不義”的帽子,我們就反對。
見諸人精沉默,朱慈烺說道:“既然諸卿皆同意……”
我們只是沒反對,不代表我們就同意。
諸多朝臣腹誹。
朱慈烺自顧自地說道:“傳詔鄭芝龍,令其攜糧走海路進京。
其麾下有將名施大宣,授海漕總兵,駐淮安,專責運糧事。
告訴朱大典,京畿困窘,再有阻礙,以通敵賣國論處。
海漕抵天津,由沽水轉運京師,天津防務不可不加強,通知趙光忭,著重加強天津至京師防務,擢台州石浦遊擊張名振為天津守備,由海路北上。
飭令各州縣城、各部將,緊固防區,勿得浪戰。”
朱由檢正襟危坐,如同小學生一般做著記錄,然而太子講的很快,根本來不及。
沒關係,朝會有專人負責記錄,散會後可以取來仔細看。
“去年大疫,死者無數,入冬稍解,今天氣轉暖,瘟疫或會再起。
順天府組織人手,清理城內外並各亂葬崗遺屍,皆焚燬,五城兵馬司清理城池內外汙穢,勿留死角。
太醫院時時監督,若瘟疫起而未報,皆誅。”朱慈烺緩了口氣,環顧諸人,繼續說道“防治瘟疫與抵禦建虜一般重要,諸卿勿得懈怠。”
“臣謹遵……”
忽然就不會了。
齊齊歇聲。
私下面對太子可以說“旨意”甚至“聖諭”,現在皇帝在旁邊,這麼說就不合適。
朱由檢補充道:“太子旨意,效力同朕聖旨。”
“陛下……”
又不會了。
跟這對父子同殿是真的彆扭。
如果皇帝放權給太子是“聖明”,那麼是不是皇帝原先就不“聖明”?
邏輯死迴圈,怎麼破?線上等,急。
太子沒讓諸臣為難,道:“事務繁雜,然有輕重緩急之分,撫民、備戰、防疫,乃是最緊要之物,錢糧當向其中傾斜。
所有上下其手侵佔、貪汙、截留,族!
諸卿若有餘糧,不妨開倉賑濟流民……”
聽著太子侃侃而談,皇帝頻頻側目。
安排的井井有條,要不要禪位於好大兒,自己專心武事?
兒主內,父主外,配合無間,所向無敵!
朱由檢想著想著,嘴角翹了起來。
開會呢,嚴肅點。
只是真的壓不下去啊。
諸臣沒工夫多想,各自奮筆疾書,把太子的話記在笏板上,免得事後忘記了。
記著記著,笏板滿了。
怎麼辦?
當廷等,急。
太子見群臣停筆,問道:“諸卿可有疑議?”
諸臣異口同聲地回道:“臣謹遵殿下安排。”
朱慈烺說道:“既如此,各自散去,範總督留一下。”
“臣告退。”
諸臣排隊離開,範景文留了下來,面對著皇帝父子二人。
頗有些壓力。
以前面對皇帝沒這個感覺,畢竟這個皇帝好糊弄,但是太子什麼都看的明白,也知道怎麼應對,屬實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