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上庫房門,前往書房。
依舊暢通無阻給了曹雲博膽子,他直接點燃蠟燭,開始翻閱書架上的文書。
首輔,百官之首,周延儒也沒想到會有人敢潛進來,而周家人並未汲取陳家教訓,依舊讓書信什麼的放在書架上。
厚厚一沓,曹雲博抽出最上面一封看了起來。
“門下劉澤清謹拜恩主:
……建虜入寇,長驅直入,似有入山東之勢,門下兵微將寡,又缺糧乏餉,必不能擋。
求恩主設法調門下南下,亦或前往湖廣剿滅張獻忠。
為方便恩主打點用,特送黃金二萬兩,只求恩主庇佑……”
“好賊!”曹雲博忍不住罵出了聲。
放風的殷文一問道:“都統,怎麼回事?”
曹雲博猶豫片刻,將劉澤清的信放了回去,道:“沒什麼,撤。”
“就這樣空手而歸?”殷文一問道。
曹雲博回道:“殿下只讓調查,是否動手需得請旨,撤。”
離開周府,曹雲博直奔東宮,求見太子。
“殿下奮筆疾書至深夜,睡下不久,明早還要隨皇爺巡視諸軍……”
萬慶升言外之意就是明早再說。
曹雲博想了片刻,道:“也罷,就等明早。”
東宮有空房間,曹雲博對付著睡下,被一陣嘈雜吵醒。
新兵已經起床,各個舉著火銃,正在列隊。
飯前操練。
大明的醫學已經證明飯後運動易得闌尾炎,東宮訓練也是講科學的。
佇列剛排好,太子走了出來。
“殿下。”曹雲博連忙走過去,拜道:“臣有秘奏。”
朱慈烺一個眼神,左右立刻退到遠處。
“臣昨夜查探周府,發現周延儒勾結地方大員,貪汙納賄,尤其是劉澤清……”
把情況說了。
太子很認可他的判斷,那就是下面的文書絕對是貪汙受賄的證據。
“周延儒在外巡軍督戰,暫且不動他,等建虜退走了再說。”朱慈烺吩咐一句,戰馬已經牽了過來。
翻身上馬,陪皇帝老爹慰問軍隊去。
出了東宮,正看到崇禎出門來。
朱慈烺迎上去,揮退左右,道:“爹,周延儒最近可有捷報來?”
朱由檢回道:“年前遞了個,本打算封賞,如今還要核查。”
“得安撫一下。”朱慈烺說道:“孩兒昨夜派人查探其府邸,發現大量金銀與書信,皆為其貪汙納賄證據。
昨日陳演被查,周延儒收到訊息必然惶恐不安,孩兒擔心其為邀寵而浪戰,憑白送了忠臣良將。
所以安撫周延儒時,還要命令各地謹守防區為要。”
“這個沒問題。”朱由檢應下,握著馬韁的指節青筋暴起。
臉上風輕雲淡,內心暴躁如雷。
朕待首輔如心肝,首輔視朕如傻嗶!
聽好大兒的,先忍著,哄一鬨周賊,等他回京好好清算。
怎麼哄?
繼位之初,朝野皆閹黨,還不是透過提拔麻痺了魏忠賢及其黨羽,沒兩個月就幹掉了不可一世的九千歲。
周延儒確實鬼精鬼精的,還能比得過魏忠賢?
搞死他不要太簡單!
因為知道老爹的手段,朱慈烺沒有多說。
出了內城,一股煙火氣撲面而來。
去年大疫,京師十室九空,入冬後瘟疫消失,立刻又恢復了生氣。
似乎被一車車拉走百姓又忽然回來了一樣。
只能說,帝國心臟具有天然的吸引力。
忽然,朱由檢的目光被一個攤子吸引住。
別的都冷冷清清,就他家前面擠滿了人,從裡面出來的人手裡拿著餅子,吃的眉開眼笑。
肉香撲鼻。
沒吃早飯,立刻饞了。
“方正化,買一些來嚐嚐。”朱由檢吩咐道。
方正化為難地說道:“爺,宮外的東西,不能保證安全,若是吃出個好歹……”
朱慈烺說道:“那麼多人在吃,能有什麼問題?去買一些來。”
方正化猶豫了一下,讓親衛苑少偉去買。
也不排隊,全憑力氣往裡擠,買餅的平民百姓可擠不過大內侍衛。
不一刻,苑少偉拿著一塊餅子鑽出人群,回到近前說道:“爺,最後一塊了。”
“多少錢?”問著,朱由檢掰開餅子,遞了一半給好大兒。
“謝謝爹。”朱慈烺剛要咬,忽然停下,一把打掉了朱由檢手中的半塊餅。
“怎麼了?”朱由檢臉色一變。
朱慈烺把手裡的餅子遞了過去,肉糜中明晃晃的一截手指頭,看的人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