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也沒有說別的,到這裡來看病的,幾乎都是從婦人身上找原因,要是人家沒這個心思,他一般不主動提,要不然在這裡鬧起來就不好了。
誰知二牛主動坐了過來,“既然我媳婦兒身子沒問題,那就是我身子有問題了,還請大夫幫我看看,這病到底大不大?能不能調理?”
見他如此,劉大夫還有些驚訝,這樣主動讓他診病的男子很是少見,當真是稀奇啊。
劉大夫點了點頭,三指搭上他的腕脈,凝神細察,時間一點點過去,劉大夫的眉頭漸漸鎖緊,又鬆開,反覆幾次,最後他收回手,看著二牛那雙佈滿厚繭,指節粗大的手,嘆了口氣。
“這位後生,你這脈象顯示腎精虧損,元陽不足,乃是過度勞損,耗傷根本之象啊,平時房事可有些力不從心?”
後面這句話他壓低了聲音,孟氏在一旁還是聽見了,頓時臉漲得通紅。
二牛也有些難為情,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是……是有一些。”
劉大夫繼續問道,“是否常年幹極重的力氣活兒,冬日裡也涉冷水?
二牛黝黑的臉紅了起來,悶悶地點頭,“是,平日裡經常給人扛大包,蓋房子,地裡的活兒也都幹,為了掙錢,啥重活兒都幹過。”
“這就是了。”劉大夫摸了摸鬍子,“你這身子是生生累垮了底子,精元虧虛,種子自然就弱了,難以成胎,這病根在你自己身上,好在發現不算太晚,還有調養回來的餘地,我給你開幾副溫補固本,填精益髓的藥,按時服用,切記一年內不可再幹重活兒,累活兒,房事也需節制,好生將養,娘子也需調養氣血,以固根本,如此,待來年春暖花開,或有佳音。”
一番話如同重錘砸在二牛心上,也砸開了孟氏心中沉甸甸的巨石。
原來……原來問題真的出在丈夫身上,不是她,不是她的肚子不爭氣。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巨大的釋然交織著湧上心頭,讓她瞬間淚流滿面,卻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二牛則是羞愧,震驚,隨即又生出強烈的求生欲,對著劉大夫連連作揖,“多……多謝大夫,我一定好好吃藥,好好養著,就是不知道這藥錢需要多少?”
孟氏聽了這話也回過神來,她只顧著高興了,都忘了藥費的事兒,家裡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補藥肯定是不便宜的。
劉大夫開好了方子,自己拿了個小算盤在那裡算賬,“我開的都是一些溫養的藥,也儘量用便宜的藥材來替代,你們二人堅持吃藥,怎麼也要吃上兩月,無論怎樣也需要二兩銀子花費。”
他已經算得非常便宜了,榮順堂本來就經常救助窮苦百姓,但也要維持生計,不可能連本錢都不要。
二牛和孟氏也是知道的,只怕去別的醫館吃藥,一個月都不止這個數,劉大夫已經非常厚道了,只不過這花費對他們來說還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