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想到了好的辦法,但他卻不能保證自己思考的過程不被他人所看。
同樣,那個偷看了別人思考與最終成果的人,也一樣無法保證自己的成果不被第三者所竊取。
比賽就是如此,環環相扣,每一步都牽扯出更大的壓力。
來到終點線前接近一百米的距離時,渡舟客還保持著一到兩個馬身的優勢。
放在以往任何一場比賽,這都幾乎是提前將勝利寫在了錄影帶裡。
自然,索馬利亞就感到了無比的興奮。
他既激動於自己將再次拿下德比的榮譽,也激動於他能在強敵環繞之中豪取冠軍。
有什麼比贏過強大的對手更能讓人喜悅的事情呢?
就算是在激動震顫之餘,索馬利亞也沒有放棄對後方人馬的戒備。
再維持一點點優勢就好,贏一個馬身是贏,贏一個脖子也是贏,哪怕只贏一小個鼻頭——在高畫質攝像機的鏡頭下對比出來了,這也是板上釘釘的勝利。
依靠著日輪所做出來的犧牲,索馬利亞得以享受更舒適的節奏,不被擅自改變什麼操作。
他已經做到了最好,自然也就無法再更進一步擴大他的優勢。
解說員只要解說渡舟客是怎樣衝線就好了。索馬利亞在心裡想到。
作為頂尖的騎手,他會在比賽結束後以第一的餘豁去接待每個來訪的記者。
哦,當然了,他也會適時去安慰亞軍和季軍的得主——這的確是場精彩絕倫的演出,他有幸作為贏家笑到了最後。
正當索馬利亞暢想比賽後的盛況,解說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幻想。
是海天一色,那匹從頭跟到尾的逃馬!
牠在落後渡舟客幾馬身的前提下,稍作調整後又再次捲土重來了。
這次海天一色的勢頭更加兇猛,渡舟客已然無法阻擋。
在渡舟客靠著日輪得以小憩片刻的同時,海天一色也在透過牠得到喘息機會。
“海天一色接近了!兩匹馬纏鬥在一起,最後的冠軍會從它們之間誕生嗎?!”
“不,不!還有一匹…兩匹馬在靠近!”
“它們是電閃雷鳴……和跑在最外道的墓誌銘!”
糟糕!
索馬利亞暗道不妙。
他原來以為它們耗盡了體能,沒想到是一路忍到現在,等在渡舟客露出疲態的那刻起,好瞬間榨乾自身的所有氣力以相搏鬥。
不管騎手的內心如何掙扎,解說員解說的聲音依舊不會停下。
“場上四匹馬纏鬥在一起,距離變得越來越近,渡舟客積累的優勢已經所剩無幾。”
“還剩五十米!”
還要再快一點……
你這傢伙,別給我放棄啊。
索馬利亞揮動著馬鞭,哪怕渡舟客疼的直梗脖子,也繼續揮鞭落在馬屁股上。
縱然全身心的投入,連帶著兩手摁住脖子向前推騎,雙方的間距也在不斷縮短。
終於,那抹不詳的黑色逼近了。
說來也巧,領先的三匹賽馬粗看過去顏色都很接近,這就使一些不那麼懂馬的人沒法很快分清它們分別是誰。
還是資深的馬迷站出來給人科普:“雖然它們都很黑,但是顏色上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青毛馬是純正的黑色,黑鹿毛與青鹿毛在顏色上都會帶有鹿毛特徵,結合各自流星來看,就能很快分辨出對應賽馬的名字。
“諾,靠後點的那頭才是海天一色,彎月流星。”有人指著螢幕說道。
“我沒記錯的話,額頭流星像閃電紋樣的應該是電閃雷鳴。”
“它和墓誌銘捱得好近啊。”
那人繼續說:“這傢伙夢想杯的時候耍寶,現在已經可以追到這個地步了。”
五十米,四十五米,三十米……
還剩二十米。
最後十米!
備受期待的渡舟客落後半個馬身,索馬利亞的奪冠幻夢化為灰燼。
海天一色奮起追擊,終究難掩前半程與兩匹逃馬相鬥時消耗大半體力的事實。
青毛馬電閃雷鳴呼哧著,幾近放棄,牠到底是熬鷹戰術大獲成功了,終點線就在牠的眼前。
而近在咫尺的身影卻如同高山之巔上的雲霧,令牠雖有資格瞻望,但只能止步於此。
那道漆黑的魅影正如起先時力求忽視那樣,即使是衝線前的孤注一擲,也依舊安靜的讓人髮指。
可惡,好不甘心……但這就是我和頭兒的差距麼?
電閃雷鳴放空了大腦,看著牠超過自己。
起先是腦袋,接著是脖子,然後到肩甲、前肢的方位。
人類的聲音好吵,好煩,好討厭……電閃雷鳴想著。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在最後關頭的呼喊聲真的很有血性。
“超越極限!”
“為逝者頌,為生者續,墓誌銘,堂堂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