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緩緩抬起眼,眸光深不見底,掃過秦烈、嶽撼、天屍、引魂四人。
那目光並不銳利,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沉重和最終決斷的意志。
“秦副軍主、引魂副軍主所言,保南山元氣,乃長久之慮。”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奇異的穩定力量,“嶽副軍主、天屍副軍主所慮,淬鍊軍魂,鑄就鐵骨,亦為當務之急。”
他停頓了一瞬,目光再次落回那光點不斷湮滅的沙盤。
“傳我軍令!”聲音陡然拔高,斬釘截鐵,“各部堅守陣地,再戰——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無論戰況如何,全軍依序撤回城內!依託‘山河鎮嶽大陣’固守!”
“秦副軍主、嶽副軍主、天屍副軍主、引魂副軍主!”他目光如電,鎖定四人,“即刻出城!暗中護持段無極、蕭焚、水輕煙等紫府前期修士,以及各營表現出眾的苦海巔峰種子!
務必保其周全!此乃軍令!
至於其餘人等,則不可插手,若是全然依靠修為更高的修士,那鎮荒軍也就沒有成立的必要了!”
四個“務必”,字字千鈞,最後的一句囑咐更是冷酷無情!
中和之策!既給這支新軍以血火淬鍊的機會,又設下了止損的底線,更將寶貴的未來戰力保護起來。
秦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軍令如山,他重重抱拳:“遵命!”赤紅身影化作火光,率先衝出統帥府。
嶽撼眼中戰意更熾,一聲低吼:“得令!”如山嶽移動,緊隨其後。
天屍道人與引魂真人對視一眼,黑袍與屍氣湧動,無聲無息地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偌大的統帥府,瞬間只剩下李玄一人。
沉重的戰鼓聲、隱約傳來的喊殺與爆炸聲,隔著厚重的牆壁和陣法,依舊如同悶雷般敲擊著他的耳膜。
他獨自面對著那巨大的沙盤,看著代表鎮荒軍的青色光點,在一個時辰的倒計時開始後,依舊在以觸目驚心的速度熄滅、減少。
每一粒光點的湮滅,都像一把無形的鈍刀,在他心頭緩緩切割。
他負手而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幾乎要刺破皮肉。
一股難以言喻的焦灼與暴戾在胸中翻騰,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讓他不顧一切地衝出去,與將士們並肩浴血。
但他不能。他是軍主,是這盤棋的執子者,而非衝鋒陷陣的卒。
他的戰場,就在這死寂的統帥府,在這冰冷對映著無數生死的沙盤前。
“撐住……”他望著沙盤上那代表李逸風所在區域、已然稀疏黯淡的光點群,無聲地低語,彷彿要將這意念穿透空間,傳遞給城外浴血的親人。
一個時辰,在沙盤光點的不斷湮滅中,顯得無比漫長而殘酷。
城外的戰局,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驟然沸騰惡化!
荒域深處,彷彿有某種意志被徹底激怒。
更多的灰黑霧氣如同煮沸般翻湧而出,大地深處傳來沉悶而密集的蠕動聲。
那些原本分散衝擊的荒獸群,竟開始出現明顯的聚合跡象,如同被無形的鞭子驅趕、組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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