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濃郁得化不開,凝結成朵朵碗口大小的金蓮虛影,在光幕間載沉載浮,散發著清聖異香,光點與蓮影交織,將整片天地映照得恍若星海蓮池。
宴會之盛,冠絕泰和。
珍饈靈果堆積如山,千年玉髓、碧火流漿、寒潭冰魄等靈酒瓊漿在夜光杯中流轉著醉人的光暈。
絲竹之音清越悠揚,卻壓不住場中鼎沸的人聲。
核心處,一張巨大的墨玉圓桌旁,氣氛最為熾熱。段無極一身紫金道袍,豪氣干雲,拍開一罈封印著離陽真火的“焚心釀”,赤紅的酒液在壇口翻滾,熱浪逼人。
他大笑著直接將酒罈推向對面的李玄:“李兄!前日打得痛快,今日更要喝個痛快!
這‘焚心釀’可是我磨了離陽宗火灶坊掌事長老三天才摳出來的寶貝,尋常紫府一杯下去就得元神灼燒!敢不敢接?”
李玄玄衣已換新,沉穩依舊,只是眉宇間還殘留著一絲激戰後的淡淡倦意。
他並未推辭,單手穩穩接過那足有百斤重的酒罈,入手滾燙。
淡然一笑:“段兄相邀,敢不從命?”仰頭便飲!
赤紅的酒液如同熔岩入喉,他周身肌膚瞬間泛起淡金光澤,大日金身自發流轉,將那狂暴灼燒元神的酒力強行化去。
酒罈傾空,李玄面不改色,隨手將空壇置於一旁,壇底墨玉桌面竟留下一圈細微的焦痕。“好酒,夠烈。”
“哈哈哈!好!痛快!不愧是硬抗雷獄的體魄!”段無極暢快大笑,聲震席間。
旁邊趙解玄早已看得心癢難耐,一把搶過另一罈焚心釀,也不用杯,直接對著壇口鯨吞海吸,喉間發出滿足的咕咚聲,周身酒氣混合著赤紅酒霧蒸騰,大叫道:“這才夠勁!段小子,還有沒有?拿罈子喝才過癮!”
柳清歌坐在段無極身側,一身素白劍袍,清麗絕俗。
她嗔怪地看了一眼豪飲的段無極,纖纖玉指輕拂過面前一架古意盎然的七絃琴。
“段師兄牛飲,未免焚琴煮鶴。”
她指尖輕撥,一縷清泉般冷冽又帶著錚錚劍意的琴音流淌而出,瞬間壓過了場中幾分喧囂,如冰泉漱玉,沁人心脾,引得附近幾桌修士側目讚歎。
雲想容獨自坐在稍靠邊緣的位置,一身素淨的月白長裙,與周圍的熱烈格格不入。
那一頭如霜如雪的長髮,在星輝金蓮的光影下流淌著清冷的光澤,成了宴會上最獨特也最令人心折的風景。
她安靜地小口啜飲著一杯碧色的“青木回春露”,修復著體內暗傷。
偶爾有目光投來,或敬佩,或惋惜,她只是微微頷首,沉靜的眼眸深處,是洗盡鉛華後的堅韌。
古溟端著一杯靈酒走過來,鄭重地向她舉杯示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端起杯盞,無聲回敬。
謝玉則與冷無霜相鄰而坐。
謝玉輕搖玉骨折扇,姿態優雅,帶著探究的笑意:“冷道友的‘冰魄劍心’,萬邪辟易,元神不侵,當真令謝某歎為觀止。
昨日觀道友破那戮神無形劍,劍心通明,寒意自生,似已超脫了‘術’的範疇,直指‘道’之本源?”
冷無霜容顏清冷如萬載玄冰雕琢,聞言只是淡淡瞥了謝玉一眼,聲音亦如冰珠落盤,清冽無波:“謝道友的‘剎那永恆’,凍結光陰一瞬,於方寸間定鼎乾坤,才是真正的觸及道則邊緣。冰魄無心,唯誠於劍,通明自顯。
倒是謝道友的冰魄,變化萬千,鏡花水月,惑人心神,更近於‘幻’與‘變’之道。”
兩人言語平淡,卻暗藏機鋒,互相試探著對方冰系道法的根本理念,引得周圍幾位精研水行道法的弟子豎耳傾聽,受益匪淺。
宴會漸酣,弟子間的暗中較勁也化入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