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王氏和鄭氏默契退出前廳,獨姜瓔一人面對梁女君。
當然,這並不是王氏信任梁女君的表現。她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了趙咎,又讓心腹書信一封送往孃家,詢問自己這個便宜姑母的真實身世。
在沒有摸清梁女君的底細之前,王氏是不會讓她帶走姜瓔的。
“大嫂,你說阿池低著頭,到底在想什麼?”鄭氏憂心忡忡道,這孩子不會真就聽信別人三言兩語,想離開衛國公府吧?
事實上,姜瓔大多數時間都在發呆。
她心不在焉地聽著梁女君說話,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說不上來的感受。
直到,梁女君提及她的母親。
渙散的瞳孔凝聚出了一點神采,她抬起頭,抿了抿嘴,低聲問道:“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在哪裡?”
梁女君哽咽道:“你母親在生完你的第三年就病逝了。”她握住姜瓔發涼的手,被淚水打溼的眸子滿是哀慼,“阿池,你是你母親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姨母放心不下你,跟我走吧。”
病逝了……
姜瓔表情空白一瞬,好半天,才眨了一下眼睛。
“那,父親呢?”
“不要提他!”梁女君神色突變,幾乎咬牙切齒道,“自你母親去後,他便續絃了你母親身邊的陪嫁,兩人甚至有一個同你一般大的女兒!”
當初雪災何其駭人,又恰好遇上動·亂。
梁女君得知阿姊唯一的骨肉被人劫走的訊息,當場暈厥過去,流掉了一個四個月大的男嬰,從此再也無法生育。
這些年來,她哪怕隨同丈夫去任上,也沒有放棄過尋找孩子,可結果永遠是一無所獲。
“我一直以為,你早已不在人世,沒想到、沒想到老天終究還是眷顧我的……”梁女君身子微微顫抖,眼淚砸在姜瓔手背,令她不由心神搖晃。
姜瓔低頭掩飾慌亂,道:“女君,這世上相似的人太多,僅憑感覺二字,不能斷定我就是您的親人。想當初永安侯府收養我,也是因為我同姜寶瑜有幾分相似的緣故。”
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卻在下一刻呆住。
梁女君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塊貼身的玉佩?那是我親自所刻。”
阿姊生產當月,她放心不下,特意奔赴而來,日日陪著。只因她們姐妹二人幼年顛沛流離,身子骨遠非尋常女子康健。
“你阿孃生你之前,曾夭折過兩個男孩兒,阿池,你原本是有兩個哥哥的。”
提起往事,梁女君心痛難忍,幾乎語不成調,“你阿孃身子骨弱,連累你出生以後也跟著體弱多病。我便日日抄寫經書,祈求上天庇佑,你阿孃說她什麼都不盼,只盼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長大。”
“瓔者,石似玉也。美玉需琢磨而成,我們不想你成美玉,只做一塊石頭,頑強堅韌便足夠。”
“你阿孃還說,小名乾脆就叫阿石,我卻不小心聽岔,誤以為是阿池,開始為你篆刻玉牌……”
姜瓔心神俱震,還企圖負隅頑抗:“我有玉佩這件事情,永安侯府的人都知道,這算不得什麼證據。”
梁女君看著她,“倘若,我還有另外一塊呢?”
一塊油潤上佳的和田美玉出現在姜瓔面前。
大小與她的貼身玉佩一模一樣,字跡也頗為相似,只是一面刻著“瓔”字,另一面刻著“阿石”。
梁女君臉上流露出回憶的哀傷,“你戴的那塊,原是給你玩的練手之作,玉質一般,後面我篆刻的功底好了一些,重新做了一塊,你卻早就養成習慣,只肯抓著它睡覺,說什麼都不換。”
“你阿孃讓我拿回去當個念想,說等你長大再給也不遲。我便等啊等,等啊等,卻等來了你阿孃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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