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只有一灘早已乾涸的血肉。
最後,他閉上眼,施展起來鯤鵬監的術法。
片刻之後,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一個……僧人?”
他緩緩自語道。
“什麼僧人?”
老監正連忙問道。
“我從這片天地殘留的氣息中,看到的是一個披著袈裟的身影。”
曹淳的聲音,充滿了凝重。
“他沒有展現出任何狂暴的氣息,只是……很安靜。”
“他只是在走,在說一些聽不懂的話。”
“然後,鎮山他們就死了。”
老監正聞言,與曹淳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驚駭。
“似佛非佛,似魔非魔……”
老監正喃喃自語。
“這世間,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號恐怖的存在?”
“現在的問題是,”曹淳的聲音冰冷,“這個‘僧人’,和之前那個殺了林若虛的武夫,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無法確定。”
老監正搖了搖頭。
“我這徒兒的神魂被徹底沖垮,我從他混亂的記憶中,只能看到一個非人的魔影。”
“以及最後那個……讓他道心崩潰的人影,應該就是你看到的那位‘僧人’吧。”
“兩者氣息截然不同,彷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
曹淳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眼中殺意沸騰。
“不管是不是同一個人,現在,這件事的嚴重性,已經遠遠超過了林若虛的死。”
“一個來歷不明,手段詭異,能輕易抹殺真我境強者的存在……”
“他在豫州境內,就像一柄懸在我們頭頂的利劍!”
……
大雍朝承平已久,已經有近百年,沒有發生過“真我境”強者,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當街格殺的事情了!
這不僅是對伏魔司的挑釁,更是對朝廷威嚴最直接的踐踏!
新上任的豫州牧,本想借著林若虛這條線,搭上伏魔司總司的路子。
如今人死燈滅,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豈能不怒?
他動用自身所有資源,在朝堂之上連上數道奏摺,言辭激烈!
而欽天監那邊,更是怒火中燒。
老監正最心愛的的弟子,就這麼廢了,變成了一個痴傻之人。
這對於老監正來說,是比殺了他還要惡毒的事情!
說來也是造化弄人,他這位弟子,天資絕世,是他欽定的下一任監正。
此次豫州之事,本與他無關。
是老監正看他常年閉關於觀星臺,不沾凡塵,才特意派他下山,前往豫州協助伏魔司,全當是歷練心性,見見世面。
臨行之前,老監正還曾親自為愛徒卜了一卦。
此行雖有小波折,但終究是平安順遂,甚至還隱隱有獲得功績、讓道心更進一步的吉兆。
可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竟存在著如此異數!
現在想來,不是卦象不準,而是那個“妖僧”的存在,早已超出了常理範疇。
一想到愛徒臨行前那意氣風發的身影,再看看如今這個只會流著口水的痴傻之人。
無盡的悔恨與滔天的怒火,便如同毒蛇般,啃噬著老監正的心。
他要報復!
不惜一切代價!
要知道,欽天監監正,這個職位,在大雍皇朝中地位尊崇,甚至有些超然物外。
他本人更是當世碩果僅存的命理大宗師,能夠窺探一絲天機,批斷凡人乃至王公貴胄的命理氣運。
平日裡,不知有多少王公貴族、封疆大吏,為了求他一句指點、一個批語,而一擲千金,欠下了不知多少人情。
無數受過他恩惠的達官顯貴,紛紛動用自己的力量,在朝堂內外施加壓力。
要求以最嚴酷的手段,緝拿兇犯,為監正大人找回顏面。
至於伏魔司,更是上下同仇敵愾。
先是死了一個供奉,接著又是死了一位真我境的元老和四位半步真我的頂尖高手。
這口氣,誰能忍?誰敢忍?!
若是不能以最殘忍的方式報復回來,伏魔司數百年的威名,將徹底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在多方勢力的共同推動下,一張真正意義上的天羅地網,在豫州全境徹底張開。
然而,“陸猙”卻對此一無所知。
或者說……毫不在意。
他在豫州的荒野與山林間,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驅動著他行動的,是那沉淪在識海深處的……最原始的本能。
這種漫無目的的遊蕩,在這種天羅地網式的封鎖之下,無異於黑夜中的一盞明燈。
僅僅過了兩日。
豫州南部,一處名為落鳳坡的荒僻山嶺。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