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後又安慰她說:\"侄媳婦兒,這哪能怨你?你一個婦道人家接連遭受厄運,能撐到如今已經不容易。\"
他們聊些舊事,三花沒興趣,她坐不住,在大堂裡晃來晃去,\"這沒顧客上門,咋也沒街坊來瞧熱鬧呢?\"
\"就是,這陵州城不像京城那樣天天有稀奇事。這天方國來的戲法兒藝人,照理說應該吸引不少人來看個新鮮。還有啊,那些愛貪便宜的大嫂大媽們怎麼白吃的瓜子兒也不來嚐嚐?\"
二胖皺著眉頭望向大街,街上來往的人很多,可就是沒人往鴻賓樓裡走。
不久後,一直悶聲不吭的大牛嗡著聲說:\"來人了。\"
二胖滿面笑容的起身準備迎接客人,哪知來客卻是隔壁鴻真記酒樓的夥計。
那夥計在門外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也請了藝人來助興?演啥的?別是演鬼戲的吧?”
\"演給你這小鬼兒看的!\"胡仙仙換了身衣服走下樓,正聽老對頭的夥計在拿話擠兌他們,冷聲喝斥。
那夥計一見了胡仙仙就叫了聲“媽呀!”,飛快跑走。
胡仙仙瞪一眼那夥計背影,“跑得倒快!知道我饒不了他。”又滿懷信心地看向門外,自語道,\"一定是我先前那身白底小藍花的衣服太素淨了,換了身喜慶點的衣服,保證客似雲來。\"
鴻賓樓裡其他人這才注意到她換的衣服,也明白那夥計為什麼嚇跑了,他們都被她新換的衣服驚得說不出話。
她蔥綠的衫子上是桃紅的大花,粉紅的裙子上是鵝黃的大花,她移動腳步之時可見大紅繡鞋上是深紫大花。
三花捏捏自己的臉,好讓驚得張了半天的嘴合攏說話:\"小姐呀,你這身打扮可比北門城牆根下拉客的老.婊.子還騷。\"
胡嬸看不見女兒這時的模樣,聽三花這樣說,一下心底火起,\"仙仙,撕了三花的嘴巴。太沒規矩了,敢這麼說小姐。\"
胡仙仙應一聲\"行’,就抓了雞毛撣子去打三花。
三花呢,專往胡嬸和三叔公身後藏,胡仙仙顧及長輩,壓根兒沒法打著她,又喊大牛、二胖幫忙攔著她。
打打鬧鬧、爭爭吵吵、亂成一團,程浩風被他們吵鬧得實在煩躁不已。
\"別鬧了!胡仙仙你那樣子確實不喜慶,還花哨難看。\"
胡仙仙停止了追逐打鬧,認真問他:\"那怎麼辦?我們咋樣才能引起顧客注意呀?\"
程浩風表情有些悲涼,沒說該怎麼招攬顧客,倒說起他七師妹白迴風。
他說白迴風喜歡穿白衣,但又不像四師妹凌若風那樣只穿銀白色的衣服,清冷得讓人不敢接近。白迴風會按四時季節穿各式白衣,美得飄逸柔婉。
春天之時,她穿一身玉白色道袍,道袍外披著淡黃薄衫;
夏日炎炎,一襲雪白紗裙,裙邊繡著淡紅色荷花;
到了秋天,則穿素白長裙,肩上披著茜紅的霞帔;
冬天嚴寒,又穿粉白色的道袍,出門就披上火紅色披風。
聽著程浩風的敘述,胡仙仙似乎真看到那樣一個飄逸柔婉的女子,白衣飄飄,舉止嫻雅,在一個仙境似的地方讀著經書、舞著寶劍。
只是,她很快又甩甩頭甩開頭腦中的那些景象,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說:\"是沒你說的那樣穿好看。可要照你說的穿,根本不耐髒,我洗衣服都洗不過來還做什麼生意?你倒想想怎麼讓顧客上門,別扯這些沒用的。\"
程浩風上下打量她一番,沉聲說:\"你蒙上臉就行。\"
\"你也當我是黴星?怪我這張臉招黴運?認為見了我會倒黴,才沒顧客來?我天天在街上走,他們也沒死光吧?\"她生氣反問。
他沒半分歉意,還挺認真地說:\"那是你年齡還小,你年齡越大,周圍的人就會越倒黴。人是喜歡自欺欺人的,他們以為看不見你的臉就可以當你不存在。你為何不遂他們的心?\"
她扁了扁嘴,\"蒙著臉很不舒服的。還有,不許說我會讓周圍人的倒黴,要真是那樣的話,我讓你第一個倒黴!\"
程浩風聽了卻是一笑,\"你不是吹噓說我是遊學天方國的戲法兒大師嗎?天方國女子都蒙面紗,你為何不扮作天方女子助我演出。\"
\"我怎麼沒想到?扮作天方女郎,那樣表演多有氣氛,這主意好。\"她恍然大悟拍拍額頭,馬上往樓上跑。
跑了兩步又轉過身,朝夥計們吩咐:\"三花,我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去驛館找那個天方來的商隊買點天方服飾。二胖,你提鑼出去告知街坊,先緩緩再來,我們九月初一再正式開演。\"
胡仙仙風風火火的忙著,胡嬸靜靜聽著所有話,她尤為注意程浩風,這個不知是道士還是藝人的人突然冒了出來,她很不放心。
胡仙仙換了衣服就和三花一起出去了,胡嬸聽女兒腳步聲已遠,對程浩風說:\"程先生,我女兒胡亂說話咒你倒黴,你怎麼還笑?別人是要罵她的。\"
\"她並不是咒我,是真話,我真是第一個倒黴的。\"程浩風苦笑著答話,苦笑中又有點甜意。
胡嬸\"唔\"了一聲,也不知有沒有聽懂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