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的天氣,也擋不住城中富貴人家的少爺們,聚在一起貪歡逐樂。
五安聳肩縮頭,立在寒風中,撩開車簾,讓馬車中的人走下來。
“碧桃姐,你放心,少爺我必看好他,不讓那些個唱的、跳的脂粉村姑沾上少爺的身。”五安放低聲音保證道。
熊硯穿著厚厚的蔥青色粉彩燈籠紋襖裙,站定在地面,聽到五安的話,臉色古怪,倒也沒解釋什麼。
她知道江邊的那件事,已在上官府中的下人們,嘴裡傳開傳得荒腔走板,把上官詰傳成周幽王樣式的人物,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把她傳成個豔冶妖姬樣式的美人,把上官詰迷得分不清天與地。
但五安當時在場,分明看得明白,那頂多算一場仗勢欺人的戲碼。一年多前的事了,府中的人都要嚼出汁了。
五安可不曉得熊硯站在原地,神色怪異的緣由,只道是曉得少爺要去喝花酒,心裡頭不痛快罷了。
“碧桃姐,可別忘了棗紅姐託你買的雨帽。”五安坐上馬車,諂笑道。
他提起棗紅的事,是為讓熊硯忘記少爺喝花酒的事。
熊硯點頭示意知道了。
馬車轔轔走遠,五安撩起車簾的一角,朝裡頭端坐著的上官詰,露出得意的笑。
他剛說的話,少爺在馬車內可聽得清楚得很。
少爺和碧桃姐的相處方式,真讓人摸不著頭腦,少爺明明去同那些個少爺喝酒,從來都不叫粉頭近身。那喝花酒,不摸摸小手,摟摟細腰,親個嘴,喝個什麼勁的花酒。
偏偏少爺愛去,還非讓碧桃姐曉得。碧桃姐也真沉得住氣,除了神情透出幾分憂容,倒也不說幾句。
還是他揣摩透了少爺的心思,用自己的嘴說出少爺想說又說不出的話。女人嘛,不能讓她曉得,男人太把她掛心上,不然就倒反天罡,家宅不寧了。
另一頭,熊硯見馬車遠到看不見影兒了。
轉身去了車馬店,租一輛輕便馬車,趕往吳姨娘的住處。
錢大郎的村子距離城中算不得遠,但也不近,坐馬車也要花一個半時辰。
等熊硯從馬車上走下,全身都像是被震散架那般。
吩咐車伕在村口前的樹林中等候。
她一人踏進村裡,左轉右拐,越走越偏僻。
直到穿過一小片樹叢,才隱隱綽綽瞧見山腳下立著的座院子。
走到柴門前,熊硯抬手拍道:“妞妞姐在家嗎?”
吳姨娘原名吳二妞,原是家中的第二個女孩,隨便取得名字。
半晌,黃泥房裡探出半個身子,樸素的打扮,髮鬢上僅插著一根銀簪。
吳姨娘看起來面色不大好,臉黃黃的。
望見來人是誰,眼裡淚啪嗒啪嗒落下。
大踏步奔到柴門前,兩三下開啟門,將人迎進來。
熊硯邁步走進,瞧院中的柴火擺放齊整,房角下吊著成串醃好的肉,牆腳下還有兩三個甕缸,約莫是醃菜,敞開的房門傳來溫暖的熱意。
看起來吳姨娘生活上沒什麼問題。
邁步進房,整間房雖看起來簡陋,但處處都被吳姨娘收拾得齊整舒服。
房正中的炭火燒得正旺,上頭燉煮的湯羹咕嘟咕嘟響,熊硯湊上前去烘烤凍得發僵的指頭。
“妞妞姐,你發生了什麼事?”
熊硯不再重提她們之前發生的事,這房子裡有另一個人的生活痕跡。
既然吳姨娘做出了選擇,她也不願逼著人家記起自己的身份——吳姨娘還仍是上官府中的姨娘。
吳二妞將十根指頭扭成麻花,盯著熊硯的背影,不答話。
熊硯等上半天,沒等來回話,扭頭看向身後。
嚇得吳二妞,鬆開指頭,兩手背在身後,擠出一點笑。
覺得手指頭能活動了,熊硯站直身,轉向面對吳姨娘。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