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之至。
下一刻,徐陵斌隨手撥開熊硯雷霆萬鈞的一擊。
輕飄飄揮動手部,熊硯便如同紙紮的風箏,飛到半空,重重墜落。
熊硯感到全身無處不痛,如烈火在炙烤她的皮肉骨頭。她想自己怕是要死了,死就死,她都死過一次了。但她不要這麼窩囊地死了,她要咬下徐陵斌的一塊肉。
讓這畜牲知道,她就是死也不跪他!
她胸中湧出熱流,四肢再生力氣,趴地撐起上身,被徐陵斌踢過的左腿,已經呈現扭曲的狀態。右腿還能站起來,手指抓著身旁的牆面,凸起的磚塊。
一點一點,她再次站起來。
徐陵斌輕笑,邁步向前。
院中的一眾下人,早嚇得噤聲。
熊硯右手五指緊握,吐出口中鮮血,怒瞪徐陵斌。
“徐陵斌,你給我住手!”
在徐陵斌微笑,微舉右手時,一群人湧進了院中。
為首發話的人是上官詰,他眼神清明,語氣嚴厲。
五安看見地面昏死過去的棗紅,再看站在牆角,蓬頭垢面,身上衣裳血汙斑駁的碧桃。嚇得小臉發白,這徐先生是個武家啊。
徐陵斌聽見上官詰的話,扭頭看向他。
真令人玩味,上官詰竟然在意兩個丫環。但他為何要聽他的,這紈絝再三不肯配合他。
右手揮動狠狠打在了熊硯肩頭。
熊硯原以為烈火炙烤的疼痛,已到極致,哪知這一拳似是要將她體內的筋骨打得寸寸碎裂。
浪潮般的劇痛席捲全身。
但她在失去意識或即將死亡之際,她沒忘記,她會啃下這畜牲的血肉。
熊硯奮力撲向徐陵斌,雙手緊抓不知什麼事物,無法聚焦的視線,只隱約看見晃動的物體。
燃燒的怒火,自劇痛的胸腹噴湧而出。
五安嚇壞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畫面——碧桃像是一頭暴戾的母狼,鋒利的齒尖,扎進了徐先生的左側臉龐,死死咬住。徐先生被衝力或是被別的什麼,凍在原地。
“全給上,分給他們!”一聲令下,十數人圍住兩人,數十隻手亂中有序,分別扣抓住兩人。
後頭的事,五安的記憶出現了混亂。少爺的臉色是不是有些發白,少爺的聲音是不是在顫抖,少爺是不是徒手捏碎了摺扇……
他記不得,一時懷疑自己受到的驚嚇過度了。因為碧桃竟生生咬下了徐先生的一塊肉,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兀的空出了一塊。碧桃更是好不到哪去,口吐鮮血,周身傷痕,左腿骨折。
請來的大夫,看後搖頭,只說能否活下來全看自身命數。大夫低垂的視線,似是要避開少爺的目光。像是怕少爺發怒打人,就像躺在床上生死難料的碧桃那般。
上官詰將熊硯,留在了自己臥房的小隔間。
整整一週,熊硯高燒不斷,時常囈語,胡亂地蹦出字句。
“疼……媽媽,我害怕……媽媽……媽媽……”
上官詰揮手讓素琴退出去。
躺在床上的人,雙眼緊閉,臉頰泛起病態的紅暈,嘴唇乾裂起皮。錦被之下的胸膛起伏不斷。
“熊硯,你不準死了。我命令你,不準死。只要你不死,我想辦法幫你報仇怎麼樣?”
上官詰俯身低語。
千思萬轉,情緒多端,只一點他確定,他不想熊硯死去。
一隻滾燙的手忽然抓住了上官詰垂落的青絲。
“……我好怕……我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