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一掃,小內使無聲快捷地徹底掀開了窗簾,“爺爺,今日這天真不錯,昨夜的豪雨想必是老天知道了,您老人家要來這南沙城了。水為財,爺爺來這的差事,必定會順順利利,辦的漂亮極了。”
御馬監監丞何炎清被聖上派來南沙城,負責南沙港口重開一事。
“是個嘴巴利索的。”何炎清眼裡帶笑,他乾兒子幾十個,幹孫子沒有上千,也有七八百,“你叫什麼名字?”
小內使脅肩諂笑,上前扶住何炎清的手臂,說了自己的名字。
藏在迎接人群中的葛存芥,看清下船的太監後,轉身離去。
謝宅裡來了大人物。
謝白錦端著茶盞,躬身遞給坐在上首的李詠貴。
李詠貴生的並不像外界傳揚的那般,凶神惡煞,是個三頭六臂的食人魔,而是清癯的儒士模樣。
接下茶盞,入口的茶水順滑,水溫適宜。
“阿錦,心還是細啊。”放下茶盞,李詠貴笑眯眯看向立在身前的謝白錦,“還是女兒好,女兒懂得心疼人。你幾個阿兄,都不如你貼心。”
抿嘴微笑,“義父,若真覺得我好,就多留我幾年。別沒事就來信,問我有沒有瞧得上的男子。”
謝白錦垂下的眼皮,蓋下眼眸射出的明光爍亮。李詠貴來的突然,在上一封來信中,提都不曾提及來南沙的事。
他此行到南沙,是為了什麼事,謝白錦猜不透。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阿錦,要是有喜歡的,也別藏著掖著,儘快告訴義父。我為你準備的嫁妝,已等了好些年了,再等下去,好綢緞都全要黴爛了。”
說罷,李詠貴又端起茶盞慢慢飲茶。
眉心一跳,謝白錦趕緊擺手笑道:“義父,說的是暫住我府裡的人。”抬頭看向李詠貴,“他是我在信中告訴您的,回南沙路上重遇的故友潤卿的小叔子。”
李詠貴眸中透出冰涼的審視。
“他們兩人之間,外人可插不進去。”謝白錦面露幾分黯淡,而後又強擠出笑意,像是不察李詠貴的審視。
放下茶盞,“我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懂。如他無意,你強求,難免生怨。”李詠貴的手閒放於桌面,“另一件事可有眉目了?按常理來說,主上應該早已抵達了南沙城。”
“存芥日日帶人在入城口等候,年齡合適的男子,他們怕是看了上萬人了,但跟畫像相似的人,卻沒有一人呢。”
謝白錦說完,還為難地嘆了氣,“義父叫我辦的事,我哪裡會不上心,商隊的人都撒了出去,走街串巷地找呢。生意上的事都停了。”
李詠貴聽後,沉吟片刻,“難為你了。開港的日子也快到了……”
同時,葛存芥邁步走近廳堂內。
見到李詠貴,他面露詫異,好似絲毫不知李詠貴出現在謝宅一事。隨後,躬身施禮。
李詠貴抬手免去他的行禮。
麥色肌膚的臉猶疑不定望向謝白錦,透露幾縷焦急。
“說罷,存芥。若是小事,義父聽了只浪費了他一點時間而已。”謝白錦故作玩笑道。
“調皮。”李詠貴露出慈父的笑容。
葛存芥面朝李詠貴,快聲說道:“聖上派的提督市舶太監到南沙城了,是何炎清。”
這個人名,讓李詠貴和謝白錦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