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謹終於發現她走路的樣子不太對頭了……
走上前兩步將她攔住,“你的腿是怎麼回事?”
楚音的眸子裡盪出一點笑意,溫聲說,“阿兄,我這條腿,是剛剛入墓的時候,被墓中那個鐵甲人打斷的。”
楚懷謹一滯,“兩年多前?”
楚音點點頭,“墓中無藥,我只能等它自己好,後來它果然好了,但我走路的樣子,是不是有點不好看呀?”
說到這裡她臉上滿是惶恐,“阿兄,你不會因此更加嫌棄音音吧?”
楚懷謹忽然心煩意亂起來,“你不會成為跛子的,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
楚音一笑,“謝謝阿兄。”
接著無事人似的繼續往前走。
只有肖嶺在她轉身後,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面如寒冰。
他內心微微一凜。
至廚房後,果然看到柳氏正趴在灶堂前熬粥,鍋裡的粥看樣子已經快好了,咕嘟嘟地冒著熱氣兒。
她不擅廚藝,臉上不小心沾上了幾抹黑灰。
但她認真的態度很令人動容。
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最後還是楚蔓蔓奔過去抱住了柳氏,“母親,誰許你來這裡受罪的?”
柳氏笑著說,“音音要吃我親手熬的粥,我當然要做了。”
楚蔓蔓聞言頓時不高興,忽然抓了灶邊一把黑灰灑在鍋裡,跺著腳說,“她要吃粥自然由廚房的人熬給她喝,為何如此作踐母親?我不許!”
柳氏驚呼了一聲,卻已然不能阻止,灰已經全部都落在了鍋裡。
“唉呀,可惜了,可惜了……”柳氏連聲呼著,但也只能無奈地看了楚蔓蔓一眼,“你這丫頭,我知道你疼孃親,可是……”
楚音走了進來,溫靜地喚了聲,“母親。”
柳氏的眼睛一酸,這聲母親可與三年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音音,你看這……這……娘再重新給你熬。”
卻見楚音從灶上取了一隻碗,用勺子攪了攪鍋裡的粥,接著便很自然地盛了一大勺在碗裡。
唇對著碗吹了吹,就著碗邊喝了一口熱粥。
“音音,這已經髒了啊,吃不得!”枊氏連忙奪過她的碗。
楚懷謹冷哧,“楚音,你又做給誰看呢?何必如此?”
柳蔓蔓也扭著身子對柳氏道:“孃親,你看她,這次回來依舊處處與我難堪,粥髒了就髒了唄,她還非得喝一口。”
楚音卻是輕輕地拭了拭唇角,“母親,粥很香甜。是我這三年裡,吃過的最香甜的食物了。”
“謝謝母親自為我熬粥。”
說著,楚音忽然施大禮拜了下去。
柳氏忽然覺得,這不像感謝,倒像是決別。
一種今生今世,再也挽回不了的決別。
她連忙把楚音扶了起來,“音音啊,你這是幹什麼呢?這粥已經髒了,你若喜歡吃,娘再繼續給你熬。”
卻見被扶起來的楚音,又與剛才那溫靜的樣子不同了。
不知為何,眸子裡反而有一抹掩不住的嘲諷和冷意。
“母親,這已經是我三年來,吃過的最乾淨的粥了。能再吃一口母親熬的粥,這母女情總算是被成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