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但是這麼簡單的過程,卻造就了楚音在大墓中三年的生不如死和深沉的絕望與滿身的傷痕。
到底那時候為什麼沒有選擇死?而選擇活下來呢?
她想,是因為恨。
“奶奶,母親,這畫像上,是他嗎?”楚音臉有些紅紅的,帶著羞慟問。
大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老夫人抬頭,盯著畫像看了好一會兒,二人似乎被難過的情緒沾染,都答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大夫人先控制住了傷感,“這是畫師,根據十年前霄兒的畫像,推測出他成年後的樣子。”
楚音微怔了下,“他成年後,你們,沒有見過他嗎?”
“十年啊,他一直在戰場,哪裡會有機會回到家裡……本來在他的來信裡,蒼嶺之戰後,他是會會來見我們的。”
老夫人此時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啊,“我的好孫兒唉,我的好孫兒……”
大夫人哽咽著道:“他離開時,只有十一歲,尚未完全長開,我一直都在幻想他的樣子,想著他一定長得高大,英俊,健康的樣子,哪裡想到,他永遠也回不來了……”
“大墓中,他的屍體……”
“他戰死在沙場,敵人將他的屍體拖行數里,早已經面目全非,蒼嶺距離雲京路途遙遠,帶回來的,不過一副骨架而已。”
“我的兒子啊……”大夫人也忍不住號啕大哭。
楚音再看向畫像時,心裡的情緒更加複雜了。
她這輩子,不但沒法再見到自己的夫君,她甚至不知道他真實的樣子,這幅畫像不過是畫師透過少年時期他的畫像進行的一個推測而已。
雖然與這位夫君,沒有絲毫的感情。
但楚音這時候也不免的心酸難過。
她柔聲哄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一會,二人情緒才平靜下來,也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一個小輩兒面前哭了,今日本該是大喜的日子。
但楚音像是絲毫沒有介意,反而對他們說,“我作為封家這一輩兒的長媳,以後我會好好侍候奶奶和婆婆的。”
說是婆婆,但她直接稱呼母親。
實在是有私心的,因為她沒有自己真正的母親,因為楚候夫人對她沒有母女之情。
不過大夫人如今可不知她的心思,只覺得被稱為母親也未嘗不可,顯得親密些,也算小輩兒對長輩的一種套近乎。
等到老夫人和大夫人離開,屋內頓時冷清起來。
她輕輕地喚了聲,“芙蕖?”
芙蕖立刻推門進來了,“少夫人。”她既然到了封府,便稱呼也變了。
“雙兒呢?”
“姑娘,它在隔壁的房間,我害怕,所以把門鎖起來了。”
“它不會亂來的。”楚音這樣說著,便起身去看看雙兒,開啟門,卻發現雙兒背對著門,面部朝著牆壁,如同面壁思過。
但是楚音知道它這是在生氣呢。
她走到它的面前,輕輕地撫著它身上的甲片,“這甲片都沾上了血跡,還有灰塵。”
說著拿出帕子,替雙兒擦乾淨。
邊擦邊說,“雙兒,你別生氣,我們初來乍到,芙蕖害怕我們不小心闖禍而已。我這不是來看你了?”
說來也奇,鐵甲雙兒聽了此言,居然雙腳一錯,忽然轉過了身,不再面壁思過了。
芙蕖驚得睜大了眼睛,連聲道歉,“雙兒姐姐,這次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敢鎖住你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就原諒芙蕖吧。”
但是雙兒這會兒卻又沒有任何反應了。
把雙兒哄好後,楚音也覺得非常累了,剛準備休息,忽然聽到窗戶被敲響。
她驚問,“誰?”
對方答,“在下肖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