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娘!我這就去!”芙蕖不敢耽擱,立刻轉身出去安排。
……
傍晚,兩輛看似普通、但內里加固舒適、鋪設軟墊的馬車,以及十餘騎封家忠心的護衛,風塵僕僕地抵達了錦州城外。
沒有入城,車隊沿著熟悉而又帶著一絲異樣肅穆氣氛的城郊小路,徑直駛向封家大墓所在的南山麓。
越是靠近,楚音的心就沉得越厲害。
馬車的簾子被芙蕖掀開一角。山麓下的封家大墓如往日寧靜祥和,此刻卻明顯加強了守衛,莊丁們手持棍棒刀刃,神情緊張地巡視著。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和隱隱的血腥氣——不是實時的,是一種殘留的、激戰過後未被雨水徹底沖刷乾淨的痕跡。
馬車最終停在了封家大墓入口處那個巨大的、以整塊巨石雕琢的牌坊前。
往常莊嚴肅穆的牌坊,此刻殘留著明顯的刀劈斧鑿的痕跡,石柱上甚至有幾處焦黑的火燎印記!
通往墓道的臺階兩側,精心佈置的松柏被砍斷推倒,雜亂的草木間,還隱約可見深褐色的、滲入土地的斑駁痕跡——那是乾涸的血!
牌坊的破損、石階的血痕、草木的凌亂……每一處痕跡都像重錘砸在楚音心上,遠比獵場的黑熊爪牙更讓她感到徹骨的冰冷——那是直指封家根本的惡意!
但更讓她心頭劇震的,是牌坊下那片凌亂空地上聚集的人群,以及空氣中瀰漫著的、濃重的血腥氣和草藥味。
就在那狼藉一片的主道旁側,搭起了幾個臨時的簡陋草棚。
十幾名身著統一深灰色夜行勁裝、揹負奇門兵刃的漢子正散在各處。
他們人人帶傷,氣息彪悍,卻紀律森嚴地保持著警戒。
這裝束和肅殺之氣楚音認得——正是龍淵麾下那支專司探查隱秘、精於破解機關奇陣、甚至覬覦古墓秘寶的力量!夜影軍!
他們顯然是剛才戰鬥中負責衝擊墓道的主力!
為首站著的,是一個如同鐵塔般沉默的身影——秦無眠。
他面色陰沉,雙目佈滿血絲,彷彿有火山在體內即將爆發,巨大的拳頭緊握,指節捏得嘎嘣作響,死死盯著那扇傷痕累累卻屹立不倒的石門。
他身旁,則倚在一座石燈柱上的是面色蒼白依舊、眼神陰鷙的墨羽,他指尖一枚飛鏢在指間滴溜溜轉動,目光同樣鎖在墓道上,只是多了一份探究和審視。
楚音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草棚前。
幾名夜影護衛被一名身著樸素青衫、腰懸佩劍的年輕女子攔在草棚之外。
這女子身形矯健,眉宇間帶著英氣與機警,正是楚音兄長楚羽風親自安排在她身邊、忠心耿耿且身手不凡地護衛清硯!
此刻她清秀的臉上佈滿了風塵僕僕的疲憊與難掩的悲憤和擔憂,顯然剛經歷一番苦戰兼程趕來。
她一手按著劍柄,毫不退讓地擋在草棚入口前。
清硯猛地抬頭看見楚音,眼中瞬間迸發出亮光,帶著一絲沙啞喊道:“少夫人!您……”她話音未落,草棚內一個身影踉蹌著撲了出來!
“楚……楚姑娘!”
衝出來的人是杜修遠!這位痴迷機械術、總是帶著幾分書呆子氣的杜家嫡長子,此刻情形悽慘無比——原本整潔的青色袍服沾滿塵土和暗褐色的血汙,左臂被簡陋的木板夾著固定,顯然是斷了,額角一道皮肉翻卷的傷口雖已草草包紮過,依舊有血滲出,臉上佈滿青紫淤痕。
他看到楚音,原本失神的眼中猛地燃起巨大的愧疚、委屈和一絲劫後餘生的激動,幾乎摔倒,但還是強撐著站穩。
“杜公子!”清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眼神中的擔憂更甚。
杜修遠卻不顧自己的狼狽和劇痛,用一種近乎急迫保護的姿態,急忙把一個用黑布罩著的高大身影推到楚音面前,“雙兒,雙兒修好了……你試試……”
杜修遠就怕自己死了,或者雙兒被損壞了,從此無人能試出它的效能……
布罩被摘掉,鐵甲雙兒的身影在傍晚的陽光中給人森冷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