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影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他倆已經走出了雨林,面前是一條窄窄的石子路。
她還沒有學會看太陽,現在根本不知道身處什麼方向,該往哪裡走。
站在臺階上的嚴崢低頭看她,“能上來嗎?”
他臉上的嘲笑很明顯,“這裡沒有水,應該不怕了吧?”
林硯影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剜他一眼。
現在沒法說“不能”,強撐著也得跳上去。
她學著剛剛嚴崢的樣子,雙手撐在石階上,往上蹦了兩下,力氣太小,不光撐不住,手腕還被擦掉了一小塊面板。
嚴崢看到了,皺了下眉,正要伸手去接,林硯影又一次使勁,這次成功了,跳上了石階。
嚴崢,“挺厲害。”
林硯影拍拍手上的灰,剛剛破皮的地方都被灰塵蒙上了。
她沒管,“還行,一個小臺階而已,算不上什麼。”
確實厲害,也夠倔。
嚴崢看著她,眼角動了動。
透過此刻眼前的林硯影,似乎能窺到身處津城的她,生活在怎樣的高壓下。
她這二十多年都沒有低過頭服過輸,憋著一口氣要證明自己比男人強。
不光是要做給林家人看,或許也得用這種方法,才能活下來。
想到這,嚴崢嘆了口氣。
林硯影感覺到他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問他,“看什麼?”
“沒什麼。”嚴崢收回眼神,看向石子路的另一頭。
林硯影跟著看過去,“我們還要等陽光嗎?”
“不等了,”嚴崢說,“這次等人。”
話音剛落,林硯影聽到一陣由遠及近車輪聲。
她抬手遮了遮眼前的太陽,眯著眼,看到一輛破舊的貨運小三輪駛了過來,在坑坑窪窪的石子路上顛簸著。
還隔著一段距離,嚴崢朝駕駛小三輪的人招手,“馮叔!”
那是個面板黝黑的中年男人,長得濃眉大眼,頭髮略有些花白,但身材壯實,有種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精氣神。
看到嚴崢後,他也顯得很興奮,“阿崢?你怎麼會在這?”
小三輪停了下來,停在了嚴崢面前。
這個被叫“馮叔”的從小三輪上跳下來,重重拍了一下嚴崢的肩,算是打招呼。
“得有三個月沒見到你了吧,這次有新任務?”他問。
“嗯,”嚴崢點點頭,沒再解釋,而是問他,“馮叔這一趟還是去左美村?”
“可不,”這個被叫馮叔的男人指了指小三輪後兜裡裝著的小半車山竹,“最近豐收,拉著去村裡賣。”
嚴崢問,“生意咋樣?”
“還可以,今年氣候還成,收成不錯,不過也賣不上多高的價,只能糊個口。”
馮叔說著,嘆了口氣,“但我們家這情況……”
他又搖搖頭,“罷了罷了,不提了。”
嚴崢拍拍他的肩,“會好的,要有信心。”
兩人頂著烈日聊了好一會兒,直到林硯影在後邊咳嗽了一聲,馮叔才看到旁邊還站著個女人。
他投過來疑惑又吃驚的眼神,“這是……”
不等嚴崢回答,他先有了答案,哈哈笑起來,“阿崢身邊可算又有女人了,好事,好事!”
“不是,我不……”林硯影正要解釋,被嚴崢往身後拉,撞在了他胳膊上。
嚴崢對馮叔說,“我們也要去左美存,馮叔捎我們一程?”
“那當然沒問題!”馮叔把他的不解釋當做了預設,笑眯眯對站在後邊的林硯影說,“不過我這小三輪是拉水果的,簡陋了點,小姑娘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