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聞柔才人屋裡和身上的血腥味,便站在門口,眉目清冷道:“你應該明白,皇子在我身邊更有出息。”
“扶琴,把二皇子給本宮抱來。”
“是!”
扶琴上前,面無表情地抱起孩子。
“娘,娘娘稍候……”榻上,柔才人面色慘白,掙扎著想爬起來。
然而動作太大,一股惡露下來。
屋裡的血腥味更濃了。
梅嬪大驚失色,嫌惡地後退幾步,掏出手帕掩面,“侍書,扶本宮回殿。”
她轉身欲走。
扶琴抱著孩子跟上。
“我的皇兒!”柔才人顫聲,幾乎快從榻裡摔下來。
“小主兒,小主兒,太醫說了您不能動,要好好養著。”她的大宮女盼兒嚇的直眼淚,趕緊扶住柔才人,又回身飛撲到梅嬪身前擋住她的去路。
“娘娘,梅嬪娘娘開恩啊。”她泣聲,想去抱腿,“我們小主為了二皇子,幾乎沒了半條小命,求您憐惜憐惜,容我們主兒母子多相聚幾日吧。”
“好歹等到孩子滿月再抱走。”
柔才人痛哭。
梅嬪不屑看她,雍雅從容,她道:“憐惜?本宮憐惜她,誰又來憐惜二皇子?滿宮嬪妃,哪個把孩子生成這樣?”
她把目光落在扶琴抱著的嬰兒身上。
“明明是足月的孩子,生得這樣瘦弱,都沒有早產兒健康,這都是你的錯過。”
“別以為本宮不知道!”梅嬪冷聲,一副‘萬事瞭然’的模樣,“你是怕孕期吃得太多,變得痴肥,不得陛下的寵愛了,所以刻意減少飲食的吧?結果呢,卻害了二皇子。”
“你簡直不配為母。”
“二皇子,本宮定然是要抱走的,不為旁的,只是心疼孩兒而已,陛下的骨肉,怎能容你糟蹋?”
“在二皇子長大之後,本宮會原原本本把你的醜事告訴他,在這之前,你少見他吧。”
說罷,梅嬪腰背挺直,翩然離去。
扶琴抱著二皇子飛快追過去。
“娘娘,娘娘開恩啊。”盼兒膝行想追。
侍書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帶憐惜,搖了搖頭,旋即離開。
盼兒跌坐,涕淚橫流,她爬到榻邊,勉強扶住柔才人,抽泣著道:“小主兒,您彆著急,奴婢,奴婢去求洪妃娘娘,再,再求求萬歲爺,梅嬪娘娘,梅嬪娘娘就算是二皇子的養母,也沒有第二天就抱走的道理。”
“她還不讓您見二皇子,還怪罪您!”
“這不對,這不對……”
“哪有什麼不對的?”柔才人像灘爛泥似的軟著,眼裡的痛楚和苦澀都快溢位來了,“盼兒,梅嬪娘娘說得對啊,陛下有三個孩子,誰都沒生成二皇子那樣兒。”
跟她孕期一樣,又瘦又小,足月的皇兒,剛剛四斤三兩。
有些七、八月早產的孩兒都比二皇子重,他又剛剛出生,喝藥都喝不了。
趙太醫那原話:……養到百日就好了。
另一個說法,養不到,那也就是夭折的命。
“可是,小主兒,那怎麼怪您呢?長信宮那些粗使,天天說什麼‘鬼啊、神啊,難產,剖肚子’的話。”盼兒急聲。
柔才人苦笑,“你也知道那是‘說’,誰讓我聽了?誰讓我怕了?是我自己膽子小,進了旁人的套兒。”
“嬪妃進宮,就是為了伺候陛下,生育子嗣,如今,陛下待我平平,子嗣我也沒生好,我有什麼本錢去告狀?”
“梅嬪娘娘後靠的是太后啊。”
“洪妃都把我和皇兒‘送’出來了,盼兒,沒人會管我們的。”
她哭著從袖口裡掏出一封信來,“你看看,你看看,爹爹今年平調回京,到承恩公爺手下做事了,我全家都捏在太后娘娘手裡,我憑什麼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