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獎項的頒獎人都不一樣，頒完最佳導演獎，吳雨森也走在計鴻後面一塊兒下了臺。
“計導，恭喜你啊，你現在可是金馬獎最年輕的最佳導演了。”
正要回座位的計鴻聽到身後傳來吳雨森的聲音，連忙擺擺手。
“可別介，吳導，您別捧我。我還是個小子呢，跟您諸位要學的東西多了去了。”
“這叫什麼話，你能拿這個獎是運氣與實力兼顧，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這群老傢伙都要被拍死在沙灘上咯。”
見吳雨森有興趣跟他多聊幾句，計鴻就沒回座位，乾脆和吳雨森一同去了後臺，邊抽菸邊聊
“吳導，來一根？”
“喔喲，奧運會精品煙？這個現在可是絕版貨了。”
吳雨森笑著調侃了一句，隨後從計鴻手裡接過煙來。
“嗐，吳導要是愛抽，回頭我給您拿幾條。”
自己那晚參加完奧運會彩排之後，張繼剛大手一揮，直接給計鴻塞了一件兒的奧運會精品煙。
整整50條，自己抽到猴年馬月也抽不完。
兩人轉身走向後臺，在路上計鴻問出了自己心中疑問。
“吳導，您剛剛說我拿這個獎是運氣與實力兼顧？這個運氣是怎麼來的？”
自己什麼水平計鴻清楚，可運氣是怎麼來的？這是什麼說法？
吳雨森左右張望一眼，見四下無人，這才樂呵呵的和計鴻嘀咕起來。
“金馬獎採取的是歐洲電影節那種精英評審制度，個人審美、政治傾向的影響比較大。”
“政治傾向？”計鴻下意識的唸叨了一句。
他不覺得自己這片子能戳到所有評委的審美上，所以這個運氣的點是出在政治傾向上？
當然，如果評委都對樊冰冰的美背情有獨鍾的話，當他這話沒說。
瞧著計鴻納悶兒的神色，吳雨森點點頭，算是預設了計鴻的說法。
第44屆的最佳導演給了《色·戒》的導演李桉，第43屆是陳可欣，第42屆的是周星弛，41屆是杜琪峰，40屆是劉偉牆……
一眼望過去，全是港臺地區的導演。
“去年總局不是頒佈了一個條文，就是關於加強海峽兩岸電影合作的的檔案。”
“他們這些評委也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個人喜好，還是得考慮一下政治傾向的。”
計鴻聽完一捋腦袋，這真是……要是吳雨森不給自己提這茬兒，讓他琢磨一輩子他也琢磨不出來。
想到這兒，計鴻苦笑起來。
“吳導，那我這算哪門子運氣與實力兼顧啊。說白了我這是讓時代浪潮給捲上去的啊。”
叼著煙的吳雨森對計鴻這個說法很不滿。
“這叫什麼話。沒有實力的人怎麼可能站在浪潮上，都已經被浪潮捲到海底去啦。”
“評審團大幫人雖然要考慮政治傾向，但也有自己的看法。你的水平要是不夠，他們怎麼可能讓你入圍？”
“今年入圍這四部片子質量都不差，也不好分了高下，那這個獎就給你嘍。”
瞧著計鴻那思索的模樣，生怕他一會兒扯出什麼公平不公平這種愣頭青的想法來，於是拍著計鴻的肩膀勸誡道：
“不用想這麼多了，這個世界上哪有絕對的公平？公平也是建立在你的能力之上，沒有能力上哪去扯什麼公平？”
吳雨森還是挺喜歡計鴻這個年輕人的，要不然也不會跟他說這麼多。
雖然他和這個年輕人認識還不到一個小時，不過交流起來倒是頗為舒心。
沒有那種年輕導演的傲氣，反而是滿滿的老成勁兒，讓吳雨森有一種在跟同齡人談話的感覺。
實際上不只只是吳雨森，大部分上了年紀的導演對計鴻印象都挺好的，說他是中老年男性收割機也不為過。
計鴻沒好意思告訴吳雨森，他剛剛是在思索《我不是潘金蓮》拍片率拉到70%的事兒，於是笑著應和道：
“是這麼個道理，世界上哪有什麼非黑即白的說法，要我看啊，就是一道精緻的灰。”
這話說完，吳雨森就愣住了，腦子裡一直回味著計鴻這句話。
這個世界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緻的灰……
嘶！
這話有味道。
真他孃的有味道！
小夥子年紀不大，看事情倒是看得很通透啊。
吳雨森來了興致，“計導，你這句話能不能給我用用？我也給你買個版權？”
計鴻聽了連連擺手，“就一句話，哪兒有什麼版權不版權的，計導，你要覺得這話不錯儘管拿去用。”
“得，那算我欠你個人情，我就不客氣了啊。”
“可用不著，這算哪門子人情。”
不過計鴻還是好奇多了句嘴問道：“吳導，你打算把這句話用到哪部片子裡？”
“《赤壁下》。”
好傢伙，現在《赤壁下》應該已經該上映了吧？這從裡面臨時加句臺詞兒可不容易。
“得，那我就提前祝您旗開得勝，票房大賣吧。”
也不知道這句話裡是哪個詞兒觸碰到了吳雨森的黴頭，他把嘴一撇，擺了擺手。
“算了吧。橙天娛樂那幫人別在裡面指手畫腳，我就謝天謝地了
喲，這裡面是有事兒啊。
計鴻眉頭一挑，“這橙天娛樂怎麼了？”
“起內訌唄。”
吳雨森簡單說了一下，這個事兒歸根結底源頭要追究到經紀人教母王晶花的身上。
05年的時候，王晶花從華誼跳槽到橙天娛樂，帶走一大批的藝人。
難受的王忠軍直言”我走了還差不多”，高興的橙天老總伍克播嘲笑華誼沒能耐。
然而伍老總高興沒多久，他也就走到了華誼的老路上。
王晶花雖然只持有橙天娛樂25%的股份，但她對橙天拾捌有著絕對的掌控權，甚至就連大股東伍總想要檢視賬目都被王晶花拒絕了。
而且她對旗下的藝人還有絕對的掌控力，這整個兒是一國中之國。
再讓她待下去，這橙天娛樂的底子都要被掏空了。
公司內部都有矛盾了，那活兒還能幹好嗎？最終遭罪的就是吳雨森這《赤壁》。
“那個王晶花對藝人怎麼樣我暫且不提，一個出品公司，從選角兒開始就一直指手畫腳，老是想把他家的演員往《赤壁》劇組裡塞……”
吳雨森估計是被王晶花弄得有些煩，跟計鴻吐著一肚子苦水。
然而此時計鴻的思緒早就不在《赤壁》劇組的八卦訊息上了，而是飄到了遠在北平的橙天娛樂。
要是沒記錯，今年王晶花就該二次出走了吧？
等《唐人街探案》上映之後，他的公司應該就徹底脫離資金困難了。
那麼鴻海影視是不是也該招攬一些藝人，壯大一下公司規模了？
計鴻暗下決心，得趁著橙天娛樂爆裝備的時候去撿點剩落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