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平淡得就像是在安排明天工廠的生產計劃。
然而，就在這時，那個一直跟在約瑟夫身邊，白髮蒼蒼的老科學家，再一次，用他那敏銳的學者眼光，捕捉到了一個細節。
“大統領先生，”他扶了扶眼鏡，開口問道，“恕我直言。”
“您在介紹這些技術的時候，眼神，似乎一直在下意識地，避開大廳最裡面的那個區域。”
“而且，您的表情，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他伸出手指，指向了神殿最深處，一個被更加厚重更加複雜的合金閘門所封鎖，唯一沒有向他們開放的區域。
“請問，在那裡，是不是還隱藏著什麼……您認為現在不方便說的科技？”
這一問，如同一道閃電，瞬間劃破了現場微妙的氣氛。
鷹醬大統領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他那剛剛才放鬆下來的肩膀，再一次緊繃了起來。
約瑟夫的目光，也瞬間變得如同鷹隼般銳利。
他盯著鷹醬大統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
“哦？還有？”他的聲音，像一塊在冰水裡浸過的石頭，“既然還有，那你為什麼不說？”
“大統領先生，你是打算，把最關鍵的東西留下來，等我們和龍國鬥得兩敗俱傷之後，再拿出來坐收漁翁之利嗎？”
“這，可不像是我們‘親密無間’的盟友，應該有的合作態度啊……”
他故意將“親密無間”這幾個字，咬得特別重，那其中蘊含的威脅與譏諷，不言而喻。
“不……不是的……”
鷹醬大統領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抹近乎驚恐的表情。他連連擺手，聲音都因為急切而有些走調。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長長地、充滿了無盡苦澀地，嘆了出來。那一聲嘆息，彷彿耗盡了他最後的一絲尊嚴。
最終，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不是我不想說……”
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存在懺悔。
“而是……那件武器……那個技術……”
“它猛歸猛，甚至……可以說，它是所有阿努納奇科技中，最接近‘神之力’的、最本源的技術。”
“但以我們現在藍星的科技水平，以我們人類的智慧和倫理……想要徹底安全地去控制它，實在是……太難了。”
“而如果……如果一個控制不好……”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深深的、發自內心的恐懼。
“那所帶來的後果，將不再是一場戰爭的勝負，不再是一個國家的興亡。”
“那很可能，會讓我們整個人類，重蹈阿努納奇的覆轍，走上……自我滅亡的道路。”
這番話，非但沒有打消約瑟夫的好奇，反而像是在一堆乾柴上，澆了一桶最猛烈的汽油。
“哦？”他的興趣，被徹底地點燃了，“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會如此恐怖？”
鷹醬大統領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痛苦掙扎的神色。
他似乎在進行著最後的天人交戰。
但最終，在約瑟夫那不容置疑的目光注視下，他還是徹底地放棄了抵抗。
他睜開眼，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絕望。
他無奈地、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足以讓魔鬼都為之戰慄的、最後的禁忌。
“那就是……”
“——基因改造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