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
蓉妃已酩酊大醉。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裡具澄澈…”
“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難與君說…”
蓉妃在殿中,東倒西歪,唸唸有詞,一隻手擎著酒壺,另一隻手指向窗外的明月。
青瑾是自王府時便跟著蓉若伺候的,從未見她飲酒大醉到這種程度。
心疼道:“娘娘,這桂花釀,雖然容易入口,可喝多了後勁大,也是要傷身的!”
“傷身?”蓉若忽的狂笑,忽的又悲泣,“傷我身如何,傷我心又如何,我這個人,如今活的了無意趣,倒不如就死在二十年前那場浩劫裡罷了。”
青瑾也落下淚來:“娘娘,何苦作踐自己,你看這滿屋子的賞賜,玉器,金飾,絲帛,哪一樣不是內務府精挑細選出來的,皇上命人送來,說明心中還是有娘娘的啊。”
蓉妃聽到這話,將酒壺一把甩在了一邊,踉蹌至那一桌子各色器物前,撫摸一了一陣…
忽然,蓉妃一件一件的將盒子開啟,又將裡面的金玉摔在地上,絲帛扯出,用腳踩跺。
“中秋團圓夜,我母家人都為了殷家身死,連屍首都不曾好好被掩埋,我早已無家人可團圓…即便如此,殷哥哥無情無義,將我鎖在這裡,可今夜的未央宮,正歌舞昇平…”
旁邊的幾個宮人連忙上前阻攔:“娘娘,這御賜的物件兒,弄壞了,皇上和太后怪罪下來,咱們都擔待不起啊…”
“站住!誰也別攔著我,誰敢攔著,我就拿他泡人彘酒!”
近前的宮人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動彈。
下人都知曉,蓉若自封妃以來,性情越發乖戾,她說要拿人泡酒,可能真會做的出來。
“滾,你們都滾!”
蓉妃喝道,臉頰因為怒氣和酒氣,泛著杏紅色。
幾名宮人一鬨而散,巴不得趕緊出去,免得趟上莫須有的渾水。
唯有貼身婢女青瑾,端來了一碗蘭芷醒酒湯。
屋內的響動驚動了守殿的侍衛。
蓉妃搖搖晃晃的來至門前,是凌寒舟。
“凌侍衛…”蓉妃咯咯直笑,眼前是虛晃的重影:“你身邊怎麼還站著一個人,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今夜這皇宮裡的人都齊聚未央宮,我寂寞,寂寞得很,還好,有你在這陪著我…”
話音未落,蓉妃已然支撐不住,身子倚在門上,又順著門往下滑去。
凌寒舟一個箭步上前,抱住蓉妃。
月光華華,映照著他清冷的神色。
蓉妃半睜開眼,迷離的眼神使勁瞧著眼前的身影:“殷哥哥?你怎麼來了?蓉兒不是在做夢吧,你來陪我了…”
蓉妃的手撫摸上凌寒舟的側臉:“你是殷哥哥,你要做我的殷哥哥。”
凌寒舟沒有反駁,目不轉睛的看著蓉若。
青瑾在一旁嘆道:“凌侍衛,你可憐可憐蓉妃娘娘吧,她心裡實在是…太苦,太執著了。”
說著,青瑾慢慢退了出去,並帶上了門。
青瑾知道,現在誰也安慰不了蓉妃,除了那個人,如果那個人永遠都不可能踏入這裡一步,那麼,有個替身也是好的。
凌寒舟依次打量著蓉若的眉眼,鼻尖,最後落在了她的唇上。
往日裡蓉若囂張跋扈,那飛揚的吊稍桃花眼,總是一種拒人千里之外,但又在渴求著什麼的眼神。
今日她醉了,像個小女兒般窩在凌寒舟懷裡,潮紅的面色讓人看了不由得要同她一起墜入那無邊無際的醉夢裡。
可名義上,她仍是天子的女人。
蓉妃纖長的手指去撫摸凌寒舟的喉結:“今夜別走了,我要你,我很想要你…殷哥哥。”
“我不是皇上,我是凌寒舟。”
他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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