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白一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突然現身的主人。
這個硬朗如磐石的漢子,眼眶瞬間通紅,“噗通”一聲跪倒在冰冷刺骨的凍土上!
“主子…屬下無能!”他的聲音哽咽破碎:“您交予照應的忠僕和老家人……死傷……死傷近半!這寒天要人命啊!”
管家趙伯顫抖著上前,看到東方即白背上的季辭,渾濁老眼爆發出激動神采:“季……季姑娘?!”隨即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斷。
季辭從東方即白背上滑下,掀開兜帽。
昏暗風雪中,她清亮的目光掃過這支狼狽的殘部。
整支隊伍不足五十人。個個衣衫雖厚,卻難掩滿面菜色與風塵!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如同破風箱般在呼嘯寒風中迴響,許多人蜷縮在馬上或滑板車上,瑟瑟發抖,裸露的手腳面板帶著觸目的凍瘡和青紫!
“趙伯,你看起來不太好。”季辭開口。
風雪中,管家趙伯的臉色灰敗,身形搖搖欲墜。
“勞姑娘掛心,”他強撐著,聲音斷斷續續,“季姑娘一路辛苦。老僕……咳……咳咳……”
話未說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他慌忙用一塊泛黃舊帕死死捂住口鼻,肩頭劇烈抽動。
半晌咳聲漸歇,他緊攥著帕子,迅速藏入袖中。
“趙伯!您又咳血了!”隨行的小丫鬟阿蘿眼尖,帶著哭腔撲上來攙扶。
“胡……胡說……”趙伯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但那笑容剛剛浮起,便凝固在臉上。身體如同被抽去骨頭般,直挺挺向後倒去。
“趙伯!”
“嘭!”東方即白眼疾手快,從旁搶上一步,穩穩托住了老人下墜的身軀。入手冰冷僵硬,像是抱著一塊寒冰。
季辭立刻上前,冰涼的手指輕輕搭上趙伯枯槁的手腕。
一股暖流瞬間衝入老人四肢百骸,冰涼僵死的身體像是浸入了溫潤的春水,慢慢恢復暖意。
趙伯喉頭一滾,緩緩睜開了渾濁的雙眼,正對上季辭關切的眸子,“……咳咳……老骨頭……不中用了……”他掙扎著想站直,語調透著濃濃的疲憊。
東方即白默默攙扶著他站穩。
老人的身體不再冰冷如死物,但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憊卻揮之不去。
隊伍再次啟程,趙伯被安置在簡陋滑車上,咳嗽聲卻依舊時斷時續,如同一面破鑼敲打著寒冷的空氣。
季辭眉頭緊鎖,忍不住扯了扯東方即白的衣袖,低聲抱怨:“明明都治好了怎麼還咳?我再試試……”
東方即白反手握住她微涼的手,低頭在她指尖落下一個輕柔的吻,聲音壓得極低:“不必了。趙伯有意為之。”他目光深邃,投向風雪中那道時伏時起的佝僂背影。
趙伯侍奉趙家、東方家兩代,是看著趙素素、東方即白長大的老人精。他或許無法理解季辭身上那些驚世駭俗的秘密,但他敏銳如狐狸——他嗅到了不同尋常。
然而,只要少爺認定了這位姑娘,他這把老骨頭,便是燃燒殆盡,也要守護這份不同尋常!
這份守護,無聲無息,卻重若泰山。
當日稍晚,東方即白尋了個藉口,帶著季辭短暫脫離了緩慢的隊伍。
重新匯合時,季辭身邊多了一人——本該在空間中沉睡的帕爾贊,此刻正人事不省地趴在馬背上。
少年蒼白的面頰緊貼著冰冷的馬鬃毛,在顛簸中不安地蹙緊眉頭,濃密的睫毛上凝結著冰晶。
“唔……頭好痛……”帕爾贊呻吟著撐起上半身,茫然地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我這是……又暈了多久?”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從冰封的河道旁,“瞬移”到了涼州腹地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