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室前，虞邊的嗓音冷淡得像是沁了冰。
“聯邦所有星系，均有各種變異種入侵。
有的等級高，有的等級低……
今天我要講的，也是變異種的等級。
和異能一樣，有十個等級。一級是最低，向上……”
偌大的階梯教室內，只有虞邊講課的聲音，盤旋在頭頂。
聲音轉了一圈，幽幽飄進江糖的耳中。
江糖捧著臉，看著虞邊的一張一合的嘴唇無意識走神。
山羊大夫說。
虞教官把她所有的稅，全都補繳完畢。
她垂眸。
額頭枕在堅硬的木板桌上，偷偷摸摸在底下檢視光腦。
稅務頁面內，顯示她的稅費不僅全部補繳完畢。
甚至到她一百歲前的稅費，都已提前交完。
補繳人——虞邊。
這是多少錢？
江糖算不清。
“江糖！”虞邊嗓音倏地響起，透過智慧擴音裝置，闖進江糖的耳朵。
她唰的抬頭。
“我剛才講什麼了？站起來回答！”嗓音嚴厲。
鳳錦抿唇，在桌下抓著她的手，剛要小聲提醒。
虞邊一個眼刀飛過來：“閉嘴，不許提醒！”
教室一靜，細碎的提醒銷聲匿跡。
頓時無人敢說話。
噤若寒蟬。
虞教官可是3S級的實力，雖然現在降了，但耳力依舊好到爆。
聽他們這群F級的菜雞，一聽一個準。
江糖抿唇。
虞邊講什麼了？沒細聽。
“對不起虞教官，我剛才走神了。”她垂著頭，眼神無意識落在木桌面的紋路上，認真道歉。
虞邊蹙眉，低頭，瞟了眼光腦上，監控裡，江糖和鳳錦在桌下緊緊牽著的手。
難得對江糖露出嚴酷的樣子，冷聲：
“到我旁邊來，這節課站著聽！”
旁邊同學紛紛朝江糖投來惋惜的目光。
有的調皮的，朝江糖露出個割喉的動作。
江糖聽話，掙開鳳錦牽著她的手，走時卻悄咪咪摸了摸他的頭髮。
挪動步子不大。
鵪鶉似的，乖乖站到了虞邊的講桌跟前兒。
聽著他嗓音清越的在耳邊講課。
江糖又漸漸神遊。
虞教官嗓子有點好聽，和她剛開始在星艦上聽到的一樣。
但她那時候，怎麼就沒覺得虞邊聲音好聽呢……
直到下課，虞邊已經收拾東西走了，江糖還站在原地。
神遊天外。
有同學圍過來。
豹悅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虞教官前幾天剛給我們交完稅。
你今天就在他課上給他上眼藥，太大膽了！”
江糖詫異，眉毛輕輕挑起：“虞教官給大家都交了稅嗎？”
肩膀無意識放鬆許多，輕輕吐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虞教官給所有人都交了稅。
如果只給她交稅，那實在太沉重了。
若是真的，她欠虞教官的，可真還不清了！
柳翠點頭道：“對啊，咱們班偏遠星系來的，都是虞教官給補繳的稅。
我問過，雖然數量很少，但虞教官哪個都沒落下。”
韭菜族的同學補充：“虞教官對咱們超級好，把十八歲之前的稅全都交了。
咱們以後只用交成年後的稅就可以了，和以前一樣。
你得感恩啊江糖，別在課上鬧虞教官了，好好聽課吧。”
江糖聽著聽著，表情漸漸凝重。
又一次垂下頭，她輕聲：“好。”
虞邊，只給別人交了十八歲前的稅。
給她……交了一百年的稅。
*
日頭又一次落了下來。
第一軍校的綠化帶都是植物族的人種的，一到開花的時候，整個校園都瀰漫著花香，沁人心脾。
虞邊踩著軍靴，踩在覆著一層花瓣的小徑上。
走到一半，突然停頓。
側頭看著轉角：“出來。”
角落裡沒聲音，虞邊微蹙眉頭，嗓音沉沉：“江糖。”
半晌，一聲小小的：“到！”傳了出來。
“什麼事？”虞邊腳步不動。
只垂頭，看著面前還不到他胸口高的江糖。
眼神不帶絲毫冒犯，還無意識流轉著點點溫情，很細微，讓人察覺不出來。
端詳地看著她。
明明是一身純黑的寬鬆作訓服，腰間卻也被她別出心裁地勒著一個粉紅色的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