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排斥這樣的自己。
明明要用乾淨的靈魂,替父母贖罪的。
被親情綁架的青春。
以及早晚會腐爛的純真。
這樣的自己,很髒很髒。
忽然覺得發燒就是報應,靈魂在殺菌。
反覆內耗。
想睡又睡不著。
翻身時聽著床板咯吱響的聲音都覺得煩。
也覺得自己特矯情。
做不了純粹的好人,又當不了徹底的壞人。
處於最痛苦的中間態。
劉浩純點開微信,給楊超躍發訊息,編輯文字:[“超躍,在忙嗎?]
猶豫幾秒。
傳送出去,秒鎖屏,螢幕倒映出她緊咬的嘴唇
把手機蓋在枕頭邊。
十幾秒後,手機震動一下,收到楊超躍的回覆:[“剛喂完雞,浩純老師想我啦?”]
劉浩純打字:[“我有事要和你說。”]
把這句話,刪刪改改好幾遍。
最後變成:[“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看看你家好玩嗎。”]
楊超躍訊息發過來:[“直接影片,一會兒給你看我家大黃狗落枕的蠢樣子~”]
下一秒。
楊超躍的視訊通話邀請發過來。
劉浩純愣怔一會兒,坐起身子,點選接通。
楊超躍素面朝天的臉頰出現在螢幕上。
穿著藏青色舊毛衣,褲子是校服運動褲。
鞋子是沾滿泥點的黃色膠靴,左腳鞋幫裂了道口子。
隨手扎的丸子頭,碎髮用夾生薑的鐵夾子固定。
“浩純老師,我也想你。”楊超躍手腕上套著橡皮筋,隨時準備捆東西。
脖子上掛根紅繩,墜著不鏽鋼哨子,趕鳥用的。
正坐在一個塑膠凳上搓草繩,給育苗大棚捆支架,稻草屑沾滿毛衣袖口。
鏡頭外傳來鴨群搶食的嘎嘎聲。
遠處傳來柴油發動機聲,是鄰居家的拖拉機。
“超躍,我……”
發燒導致的輕微晃頭,劉浩純刻意繃直脊背。
展現強撐的體面。
剛想把自己搶了對方歌的事坦白出來。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哽在喉嚨裡。
換個話題。
聊和江陽北舞的趣事。
聽楊超躍聊在鹽城老家過年的樂趣。
還聊今天老家大黃狗落枕的事。
大部分時間,都是楊超躍在說,劉浩純在聽。
一邊說著,一邊往家走。
到了庭院裡,碰起架子上塞的小魚乾,懟到鏡頭前:“浩純,我家的小魚乾,香不香。”
“香,看起來就很香。”劉浩純笑道。
“下回帶來給你吃!”
聊幾句。
給劉浩純看了看家裡落枕的大黃狗
楊超躍又來到門口的祈願樹前,忽然語調放緩說道:“浩純,你是有心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