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哥的眼神,氣質,儀態,全變了。
不像是之前那個年輕帥氣,時不時和他調侃嬉笑的老闆。
而成了一個心思複雜,歷盡坎坷,正在偽裝友好的中年男人。
生活中熟悉的人,忽然翻臉帶來的寒意,讓楊超躍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黃壘審視的打量江陽一眼,眼角微微抖動,收斂笑容,不再調侃,神情變得認真:
“就從高要收到聖旨,被賜名成趙高,找易小川喝酒慶祝,兩人推杯換盞開始演。”
“好的,黃老師。”
這場戲需要的道具不多。
兩人因為不需要換戲服。
原本的簡陋的麵攤餐桌,當成酒桌,場記取酒肆裡,取了兩個酒樽放上面,旁邊是一個酒壺,裡面的水當成是酒。
兩人坐在桌邊,黃壘對面攤邊,探著腦袋往這邊瞧的楊超躍說道:“超躍,你說一聲開始,我和江陽,就正式入戲,開始演了。”
楊超躍目光微微挪,看見黃壘身旁,握著酒樽,指尖摩擦樽沿的江陽,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楊超躍這才對黃壘點頭:“好的,黃壘老師。”
黃壘回過頭去,看著面前蓄滿水的酒杯,不再言語。
楊超躍連續眨好幾下眼。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正在和黃壘對戲的人是江陽,自己只是一個觀眾,她卻格外替江陽緊張。
同時如同一個圍觀高手過招的菜鳥,既興奮,又害怕被波及。
幾秒後,她喊了一聲:“開始!”
話音落下。
江陽把手伸向桌上的酒杯,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握杯,無名指懸空,小拇指僵硬,他隨意舉起酒杯,大笑道:
“哈哈哈哈,真的沒想到,弄了半天,我找的是我自己,小川啊,還記得我們到這個鬼地方相遇時的約定嗎?我現在成了趙高,你放心,你是我哥們,我怎麼能不照顧呢。”
黃壘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江陽握酒杯的手勢。
三指握杯,無名指懸空,是古代文人的斟酒姿態。
小拇指僵硬,是宦官習慣。
這小子,剛剛的五分鐘裡,不僅在揣摩臺詞,還在揣摩趙高這一角色的儀態。
自己不能隨意應對,真的要認真了。
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身為北電錶演系研究生導師,居然會在一檔競技綜藝裡,和群演飆演技。
純粹是被逼的。
哪怕自己再看得起江陽,江陽現在也是一個群演。
要是被群演比下去,那自己給江陽出的這個考題,真就是挖個坑,給自己埋了。
黃壘側著身子,眉間微微用力,出現短暫的川字紋,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江陽的雙眼,而是凝視他的鼻樑,任由江陽繼續說下去。
江陽身體前傾,語速放緩:“你放心,小川,以後我發達了,你以後一定跟著我一起發達,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是知己啊,你跟我,才可以掏心掏肺的說兩句真心話。”
說完。
江陽單手握著的酒杯微微發顫,呈現醉態,另一手伸過來把酒杯握住,起身敬黃壘:“來,再喝一杯。”
黃壘低下頭,手肘撐著桌面,手掌捂住腦袋,不搭理江陽。
“小川,來,再喝一杯吧,今天高興。”江陽語調裡帶著醉態的氣音。
黃壘猛的甩手,粗暴的把酒杯拍翻:“我不想喝這酒!”
他順手推江陽一把,音調拔高:“我今天根本就不想喝這酒你知道嗎!”
江陽被推得踉蹌,瞳孔震顫。
他混著醉態,後腳跟和腳尖抓不住重心,顛了好幾步,終究還是沒站穩,歪著身子倒下。
晃神一秒。
手掌撐著地面,彎曲的背脊一點一點的挺起,眼裡的醉態逐漸清散,半趴在地上,回頭,仰著腦袋,看向呼吸變得急促,站起身的黃壘。
江陽盯著黃壘說話間抖動的喉結,黃壘凝視江陽的眉間,居高臨下的伸手一下一下指著江陽:“你今天做了趙高,你很高興是吧?我不高興!”
江陽顫抖的手,忽然握成拳,懶散的弓背繃直。
面部肌肉抖動幾下,沒有說話,凝視著向他快步走來的黃壘,眼眸停止顫抖。
黃壘來到江陽面前,停頓一秒,急促的呼吸放緩,語調變得溫和,卻壓抑焦急:“你還記得你是高嵐的哥哥嗎?我們兩個來到大秦,做了一對落難兄弟,浪跡江湖,想著有一天可以回到現代,可是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江陽眼瞼輕微抽搐,牙關逐漸咬緊。
黃壘忽然用力握著江陽的胳膊,雙眸充血,咬肌緊繃,頸部靜脈凸顯,聲音提高好幾個度:
“你現在整天都在想些什麼?你老是在想,你要權傾天下!”
“你老是在想,你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黃壘全身都在發抖,抬起右手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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