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哥,我有點想哭。”楊超躍癟著嘴。
“想哭一會兒再哭,再不拍照,我們麵攤的木輪車都要沒有了!”
“奧奧!”
楊超躍趕緊憋住情緒,才意識到自己連以後用來懷念的照片都沒有拍。
和江陽一齊掏出手機,拍照記錄。
楊超躍拍出來的照片裡,是正在被拆景的麵攤車。
江陽的照片裡,則是楊超躍站在餐位上,悵然若失的拍攝麵攤車的模樣。
楊超躍從木桌上跳下來,跟著江陽,和其他群演,一起往街尾走。
周圍的群演們大多都跑了幾年龍套,對於這種事情早就麻木了,聊聊笑笑的。
討論午餐的盒飯有什麼菜系,討論今天和黃壘互動的鏡頭會不會有機會剪進正片裡。
走了幾步,回頭向那輛麵攤車看去。
穿著工裝的場工,把麵攤車邊沿江陽和麵時留下的麵粉擦拭乾淨。
江陽扮演的麵攤老闆,彷彿從這一刻開始,只存在她的記憶裡。
隨著抹布浸水,再次擦拭麵攤車。
她扮演女乞丐,小心翼翼偷麵攤老闆的東西,在立柱上蹭下的灰塵,也消失了。
或許是先前扮演女乞丐時,太過沉浸的原因,楊超躍總感覺這個角色,是真實存在的。
她步伐稍稍停頓。
瞳孔輕微失焦。
看著麵攤車被場工飛快的推走,她突然轉頭看向天空,快速眨眼抑制淚意。
曹魏街上的群演,燦星前來的特約,只是一小部分。
大部分是從演員公會籤來的。
拿著一天80左右的價格,在群裡搶通告,才搶到的角色,都是兼職的。
畢竟不是每天都能搶到通告,太不穩定了,所以很多人都有其他工作。
當最後一個燈架被裝走,群演們迴歸自己的本職身份。
先前給楊超躍算卦的面相師,收工後,得繼續送外賣維持生計。
酒肆裡給楊超躍蘸酒的老闆娘,晚上得穿上服務員的制服,去任職的火鍋店上晚班。
“陽哥,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
“你去直接去妝造室卸妝,我去服裝室交接服裝,吃完盒飯,補簽完保密協議,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喔。”
楊超躍手指摩挲身上穿的髒兮兮的麻布衣,步伐慢悠悠的。
離開曹魏街的街尾時,走三步又退兩步,腳尖不自覺的轉向剛拆掉的佈景方向。
楊超躍胸口起伏一下,眼眶終究還是變得晶瑩起來。
她回頭,看著她先前扮演女乞丐的麵攤位置。
不知道什麼時候,麵攤車已經推走了。
旁邊的茶樓拆到一半。
看著那條空幽的小巷口,隔著朦朧的淚水,視線忽然變得模糊。
她看見江陽扮演的麵攤老闆,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不停的揉麵擀麵,忙得手痠,胳膊越來越粗,每天收工都會掏出錢箱,和女乞丐一起喜滋滋的數錢,然後分一部分給女乞丐。
她看見自己扮演的女乞丐,賺到了給爹爹買藥的錢,治好了爹爹的病,爹爹不再骨瘦嶙峋,逐漸發福發胖,家徒四壁的屋子漸漸添上新的桌椅板凳,稻草被終於換成了棉被,女乞丐和爹爹一起幫助麵攤老闆打下手,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正坐在爐灶邊洗菜,甩了甩手上的水花,向她這邊開心大笑著揮手告別。
即便知道,這段她沒有和江陽演出來的後續劇情,都是自己的憑空想象出來的幻想。
是大腦發明的止痛藥。
卻還是忍不住用幻想延長美好。
楊超躍抬手揉了揉眼睛。
淚水擦拭乾淨後,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那條巷口拆景後,依舊寂寥,原來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拜拜。”她抬手輕輕搖了搖,聲音滿是下沉的氣聲。
終究要回到現實。
明知短暫,也要認真告別。
回過頭,向江陽那邊看去。
群演們組成鬆散的隊伍,往服裝間走。
扮演俠客的群演邊走邊扯頭套,露出被髮膠黏住的頭髮。
扮演老農的群演把戲服下襬捲到腰間,露出睡褲同款的花格子內襯。
快到放飯時間,大家都走得匆忙,楊超躍才發現自己已經和隊伍脫節。
只有江陽高挑的身影,側著身子停在那兒。
此刻,江陽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控制面板上。
剛剛聽見系統的聲音。
【新的小花繫結位已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