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按的,你怕什麼,又不扣工資。”
怕楊超躍還是小心翼翼,江陽加上一句:“你力氣這麼小,你鹽城老家的爹爹知道嗎?你們鹽城人力氣都小得和螞蟻一樣嗎?”
楊超躍低垂眼眸,謹慎的臉色垮下來,肩膀跟著塌下去。
下一秒。
江陽疼得喉嚨一哽,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胸腔劇烈擴張,痛得直吸氣。
只感覺正在被楊超躍揉捏的肱二頭肌,被楊超躍的手掌大面積重重按壓,整個肌肉感受到被強力擠壓而無法承受的沉悶痛感。
這力道,絕對是帶著仇恨的。
“可以了!”江陽本就痠痛的肌肉變得更加緊張,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什麼,沒聽清?”
“說你牛逼!你們鹽城人牛逼!”
“哈哈,是咧,是咧。”
楊超躍學習態度好歸好,進步是真慢啊。
見江陽右手豎起大拇指,楊超躍彷彿受到激勵,別看手小,特別有勁。
【在您的飼養下,楊超躍的按摩水平有所提升,您的按摩水平+1】
終於薅到屬性。
足夠了。
按摩還是得找專業的。
別人按摩是要老闆的錢,楊超躍按摩是要老闆的命。
江陽縮回手臂,拉下衣袖,穿上外套:“可以了,今天這個摩就按到這裡。”
“我按摩水平怎麼樣?”楊超躍眼睛裡閃爍著小星星般的光芒,那眼神就像是一個等待老師表揚的孩子。
“按得不錯。”江陽不忍心打擊楊超躍的自信心,心裡默默加上一句,下次別按了。
楊超躍聊到剛剛的話題:“我們鹽城人確實牛逼啊,初中語文老師說過,記得歷史上有個名人,叫施耐庵,就是我們那的。”
“施耐庵是你們鹽城的?”
“嗯哪!”
聽見自己的家鄉被誇讚,楊超躍兩眼放光,全是自豪,就連方言都飆了出來:“陽鍋你曉得啵,四大名著裡有個《紅樓夢》啊,就是施耐庵寫的咧。”
《紅樓夢》是施耐庵寫的?
江陽穿上駁領外衣,感覺腦筋有些轉不過彎,難道曹雪芹寫的是《水滸傳》嗎。
小姑娘吃了沒文化的虧。
江陽聊起正事:“提升學歷的事不能落下,明天拍攝完回去,給你補習語文。”
“好咧!”
楊超躍毫不抗拒的應道。
英語單詞記了有一百多個,數學的集合和二元一次方程基本掌握。
高中課程,沒有學習過的還剩下物理,化學,生物,以及語文。
學習當然不是自己感興趣的事,但是可以讓自己的未來更光明,有更多的機會,自己就願意學。
曾經在紡織廠流水線上麻木紡紗的時候,從沒想過,自己未來有一天能成為大學生。
至於為什麼學理科?
不知道,陽哥沒有解釋。
反正聽陽哥的話準沒錯。
楊超躍此刻最惦記的,還是江陽在麵攤上煮的那碗麵。
可是當她拎著江陽的公文包,再次推開排練室的門,向街道對面看去。
卻看見有個二十左右年紀,掛著工牌的男劇務,鍋碗瓢盆和麵粉袋擱一邊,掏出手機發語音訊息:“組長,麵攤上的調料,咋弄?”
男劇務工牌上印著《極限挑戰》橘色logo,收到組長髮來的語音訊息:“撇了就行,動作利索點,景要搭過來了。”
麵攤上的調料一股腦的往木盆裡倒,楊超躍看著劇務推著木製麵攤車走遠,木輪碾過結霜石板路的吱呀聲,往街角盡頭巷子裡擠。
先前她和江陽用磚頭和木板堆砌起來的餐桌,早就拆掉了。
磚塊凌亂的倒在路邊。
原本麵攤的位置,空空蕩蕩的。
楊超躍的視線粘在地面上那攤寒風吹不幹的水漬上。
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她先前試戲時洗菜留下的,還是沉浸在女乞丐角色裡,哭出來的淚水。
望著男劇務把麵攤車推遠的身影,楊超躍很想問問為什麼要這麼,卻不敢開口。
她不知道劇務在節目組裡的指責和工作內容是什麼,只知道自己花很多精力試戲的麵攤好像被拆了。
其實早有預感,臨時搭的景,隨時會被撤走。
心裡卻還是控制不住空落落的。
就像那個工作兩年,滿是機油味和機器轟鳴聲的紡織廠,雖然知道繼續在裡面踩縫紉機看不見希望,可是收拾行李坐上江陽銀色卡羅拉離開的那天,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
不是捨不得紡織廠。
而是捨不得那兩年的青春。
江陽倒沒什麼感覺,甚至有些慶幸,省得費力氣和麵,直接帶楊超躍去妝造室卸妝就行了。
楊超躍伸手拽一下江陽大衣的下襬,又怕弄髒江陽的衣服,改成手指頭戳動一下:“還煮得了面嗎?”
“這裡估計要搭新的景,先把麵攤撤走,調料都倒一個盆裡了,這個麵攤最終會擺在影視城哪個位置還不一定,明天看康導安排吧。”
“沒關係的,調料混在一起,我也能吃的!你煮的面一定好好吃。”
“麵攤都沒了,估計灶火裡的蜂窩煤也滅了,還煮個錘子。”
江陽偏頭看一眼楊超躍,看見楊超躍期望破滅的可憐模樣,他喉結上下滾了滾,改口道:“算了,先去問問吧,沒準可以。”
“好咧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