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隱居結局
地窖裡的空氣彷彿凝固成了冰。
那聲音裡沒有溫度,沒有喜怒,只有一種將萬物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絕對冷靜。
陳玄慢慢抬起頭,迎上皇帝深不見底的目光。他心中最後一點火熱的血,在這一刻,徹底涼了下去。他明白了,從頭到尾,他不是執劍人,他就是那把劍。一把用來清除另一隻毒蠱的,更鋒利的劍。
他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恨。只有一種徹骨的疲憊,彷彿在一瞬間走完了漫長的一生。
“劍已入鞘,再無鋒芒。”陳玄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平靜。
他從袖中取出那枚沉甸甸的黑色敕令,雙手捧著,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輕輕放在了皇帝腳下的石階上。
“此劍,臣不敢再用。”
這個動作,是放棄,是決裂,也是最後的通牒。
你看到了我的價值,我也看到了你的底牌。這場君臣之間的心照不宣,到此為止。
皇帝看著腳下的敕令,又看看陳玄那雙再無波瀾的眼睛,沉默了許久。地窖外,禁軍的甲冑摩擦聲,張懷勇焦急的低吼聲,隱隱傳來,都在襯托此地的死寂。
終於,皇帝笑了。那是一種卸下了所有偽裝,帶著一絲讚許,也帶著一絲惋惜的複雜笑容。
“好,好一個‘不敢再用’。”他緩緩點頭,“朕這一生,見過忠臣,見過奸臣,卻很少見到像你這樣……敢把劍還給朕的臣子。”
他彎下腰,親手撿起了那枚敕令,在指尖摩挲著。
“你贏了這一局,卻不想再下下一局。也好。”
皇帝抬起眼,威嚴的目光掃過地窖內的一片狼藉,“今夜之後,玄冥司餘孽盡除,內廷總管白全忠心護駕,於太廟之中力戰叛黨燕七,不幸殉國。靖妖侯陳玄力挽狂瀾,護住龍脈,功蓋社稷。”
他頓了頓,語氣一轉,帶上了一絲天子獨有的恩威。
“但靖妖侯在與妖邪一戰中,身受重創,心脈受損,再難堪當重任。朕心不忍,準其解去一切官職,歸隱田園,頤養天年。賜……黃金萬兩,江南良田萬畝,終身免賦稅徭役。”
“陳玄,這個結局,你可還滿意?”皇帝看著他,一字一句問道。
這是交易。
用他的沉默,換他和他所有人的自由。
“臣……謝主隆恩。”陳玄緩緩躬身,長揖到底。
這一拜,拜的不是君,而是他自己那段浴血搏殺、終歸塵土的過往。
天亮了。
當第一縷陽光穿過宮牆,照亮太廟前的廣場時,一場驚天動地的宮變,已經無聲無息地落下了帷幕。
皇帝的旨意如風一般傳遍了京城。
百姓們只知道,那個權勢滔天的白公公死了,死得英勇。而那個如日中天的靖妖侯,在一夜之間燃盡了自己,成了一個需要靜養的“廢人”。
有人扼腕嘆息,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暗中揣測,但無論如何,屬於陳玄的時代,似乎就此終結。
靖妖侯府的牌匾被摘下,換回了“陳府”二字。
張懷勇提著兩罈子好酒,在陳玄府上坐了一下午,什麼都沒問,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陪他喝,直到酩酊大醉。臨走時,他拍著陳玄的肩膀,紅著眼圈道:“也好,也好!江湖那麼大,總好過在這籠子裡耗死!兄弟,保重!”
公輸敬把修復一新的五行將送了回來,卻沒再嚷嚷著要去拆什麼老巢。他繞著陳玄走了三圈,最後把一個巴掌大的木頭小鳥塞進他手裡:“拿著,想老子了就捏一下,它會飛回來告訴我。山高水長,別死得太早!”
顧盲和柳七,將所有家當打包,帶著一家老小,在陳府門口對著陳玄重重磕了三個頭,什麼也沒說,轉身匯入了南下的商隊。陳玄給了他們足夠下半生富足的銀兩,此後天高海闊,他們只是尋常富家翁,再與刀光劍影無關。
最後來的是蘇星雪。
她來的時候,陳玄正在燒東西。書房裡,那些堆積如山的案卷,記錄著無數罪惡與功勳的文書,包括那本記錄著白全名字的名冊,都被他一頁一頁,親手送入了火盆。
火光映著他的臉,那張曾經鋒利如刀的臉上,此刻只剩下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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