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東揚一走,屋裡的幾個女人立刻就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哎,你們說,這秦醫生可真是不容易啊,一個大男人,拉扯著幾個小姨子。”一位李嬸子感慨道。
“可不是嘛!長得一表人才,又是大醫院的醫生,偏偏攤上這麼個事兒。”
先前沒見過秦東揚,坐在炕梢,穿著的確良襯衫,梳著齊耳短髮的那個嬸子,姓董,叫董麗娟,是軋鋼廠莫光輝的媽。
她伸長了脖子,瞅著王翠花手裡的油紙包,好奇地問:“哎,王大姐,這秦醫生都送了啥好東西啊?這麼客氣。”
說著,她就想伸手去拆那油紙包。
“哎!”王翠花眼疾手快,一把拍掉了她的手,“你這人,咋這麼大的好奇心呢?人家剛走,你就動手動腳的!”
董麗娟撇了撇嘴,手縮了回去,眼神裡卻帶出幾分不以為然:“我就是瞅瞅嘛,有啥了不起的。再說了,就這油紙包癟癟塌塌的,能有啥值錢玩意兒。”
王翠花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值錢不值錢的,是人家一片心意!再說了,我就是晚上幫著瞅一眼孩子回沒回家,叮囑兩句注意安全,你還想人家送龍肝鳳髓來啊!”
董麗娟聽了,陰陽怪氣地“嗤”了一聲:“哼,這活兒有啥難的?不就是動動嘴皮子,多看兩眼嗎?我也不是不能幹!真是便宜你了,白得人情和東西。”
王翠花懶得跟她多費口舌,直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裡嘀咕:就你這尖酸刻薄的樣子,人家秦醫生能放心把孩子託付給你才怪!
中午,董麗娟回到家裡吃飯。
“哎,我說光輝啊,”董麗娟扒拉了兩口飯,放下筷子,終於憋不住開了腔。
莫光輝“嗯”了一聲,眼皮都沒抬。
“今天上午,那秦東揚,就住咱們巷子裡的那個醫生,”董麗娟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去王翠花家了。”
莫光輝這才抬了下頭,疑惑地看了他媽一眼:“去就去唄,有啥稀奇的?”
“嗨!你這孩子!”董麗娟嗔怪地拍了他一下,“他提著東西去的!紅糖,還有雞蛋糕呢!說是託王翠花晚上照應一下他那兩個小姨子。”
“哦。”莫光輝又低下頭去。
“你說這秦東揚,是不是挺大方的?”董麗娟用胳膊肘拐了拐兒子,“出手就是紅糖雞蛋糕,這年頭可都是金貴東西!”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期盼:“光輝啊,你跟那秦東揚,以後多走動走動,親近親近。”
莫光輝放下手裡的窩頭,皺起了眉頭:“媽,那秦東揚一天到晚冷著個臉,跟誰都說不上三句話,看著就不好相處。”
“不好相處?”董麗娟眼睛一瞪,聲調也高了些,“有啥不好相處的?他是醫生,你是在軋鋼廠上班的工人,都是吃國家飯的,誰比誰高貴啊?”
她眼珠子一轉,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把聲音壓低,湊到莫光輝耳邊:“哎,我跟你說,他那個大小姨子,叫劉春芽的,不是聽說快十八了嗎?”
莫光輝不解地看著他媽:“是有這麼個人,怎麼了?”
“你這榆木腦袋!”董麗娟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一下莫光輝的額頭,“之前我就讓你抽空跟她打好關係,多套套近乎,你怎麼就不開竅呢!”
“媽,你到底想說啥?”莫光輝有些不耐煩了。
“我的傻兒子喲!”董麗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想想,要是你能跟那劉春芽處上物件,那以後可就——”
她拖長了語調,臉上露出精明的笑容:“那丫頭我瞅著就是個讀書的胚子,要是真考上大學,秦東揚那麼疼她,肯定會供著她!等她大學一畢業,國家就給分配工作,那可是正經的幹部身份,鐵飯碗!”
董麗娟越說越興奮,眼睛裡都冒著光:“到時候,你在軋鋼廠當工人,她在城裡單位當幹部,咱們家不就白得一份好工作,臉上多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