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雖然有些懵懂,但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嗯……”
秦東揚來不及多說,摸了摸她的頭,起身就跟著那護士往外跑。
走廊裡,秦東揚一邊快步走,一邊問那護士:“到底什麼情況?這麼急?”
護士跑得臉都白了,喘著粗氣說:“機械廠的一個工人,因為操作不當,腿被機器給捲進去了!兩條腿……兩條腿都……”
她似乎是想到了那慘狀,聲音都有些發抖。
秦東揚心頭一沉:“腿怎麼了?”
“右腿……右腿幾乎都碎了!就剩一點肉泥連著骨頭茬子!左腿好一點,但也斷了,就一層皮還連著!”護士急促地說著,“人已經休克了!失血特別多!血壓都快測不到了!隨時可能人就沒了!”
秦東揚眉頭緊鎖。
這種傷勢,確實是萬分危急。
但他還是有些納悶:“那主要是骨科和手足外科的事情吧?叫我們普外科全部過去幹什麼?”
護士腳步不停,解釋道:“病人脾臟也破裂了!腹腔內大出血!必須馬上做脾切除!不然根本撐不到腿部手術!”
原來是合併了腹腔臟器損傷!
難怪王主任這麼急!
說話間,兩人已經衝到了急診科的術前討論室。
門沒關,裡面人影晃動,氣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來。
秦東揚一步跨進去,果然,普外科的王主任和另外幾個主治醫生已經到了,而另一邊,骨科和手足外科的主任、副主任、還有幾個醫生也都在,個個面色嚴峻。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普外科這邊在快速敲定脾切除手術的方案和配合。
而骨科和手足外科那邊,則在激烈地爭論著那雙腿的處理方案。
“還討論什麼?這情況明擺著!右腿肯定是廢了,一點保留的價值都沒有!左腿雖然看著還有皮連著,但血管神經損傷絕對是毀滅性的!強行接回去也是白費功夫,感染風險還極高!我看,唯一的辦法就是雙側高位截肢!先保住命再說!”
秦東揚聽出來了,這聲音,正是中午在食堂陰陽怪氣議論他的那幾個人之一!
他目光掃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穿著手足外科白大褂、約莫三十多歲的男醫生,正唾沫橫飛地發表著他的“高見”。
他就是劉成喜。
秦東揚沒有立刻說話,他先是走到了術前準備去,去看了一下病人的情況。
病人的傷勢的確慘不忍睹,右腿確實如劉成喜所說,幾乎是離斷狀態,組織損毀嚴重。
但左腿,雖然也是完全離斷,骨頭斷端清晰可見,軟組織損傷也重,但相比右腿,斷裂的層面似乎還算……相對整齊。
他看得非常仔細,連血管斷裂的大致位置都在腦中模擬了一下,然後,他回到了術前會診室,聲音平靜卻清晰地響起,打斷了劉成喜的話,“右腿確實沒有再植的可能,建議截肢。”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左腿的片子,“但是,左腿,我認為可以嘗試進行再植手術。”
這話一出,討論室裡瞬間安靜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東揚身上。
劉成喜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猛地轉過身,上下打量著秦東揚,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嘗試再植?我說秦醫生,你是不是沒睡醒啊?還是剛從哪個鄉下衛生所調來的,沒見過這種場面?”
他語氣誇張地叫道:“你要不去看看清楚!就剩一層皮!幾根筋!吊著那麼一截!主要的血管神經早就斷成幾截了!血都快流乾了!你跟我說再植?你以為是小孩子玩積木,斷了拼回去就行了?這是在救命!不是給你練手、說大話的地方!”
秦東揚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劉醫生,你不會,不代表別人也不會,你沒見過,不代表這種手術就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