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國丈求見。
季寰對他來的目的心知肚明，可不得不給個面子。
國丈素衣而來，臉色蒼白如紙，聲線沙啞，仿若瞬間蒼老十餘歲：“皇上，小兒犯下滔天大錯，是為父的教導不善，還請皇上看在奴才一把年紀的份兒上，從輕發落吧。”
他重重地跪下。
已過五十的人，平日裡很是健壯，此刻身板卻格外淒涼。
倘若沒有這樁事情，季寰仍能同他談笑。
可蕭祺實在太不爭氣，季寰無法看在老的面子上，放過他。
“國丈，你應當知曉邊疆之事有多重要，天下之前無天子，更不要說一個犯了罪的臣子。”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麼淺顯的道理，蕭祺應當懂得。
各方勢力平衡到如今，季寰不願在有十足把握之前打破任何一方。
是蕭祺先行做了對不起天下的事。
憑什麼讓老的來承擔後果！
皇帝的話字字如重錘，砸在蕭國丈心頭。
他悔恨無極，早知蕭祺在折騰這些，就讓他別這般冒頭了。
國丈喉間滾動，發出一聲嗚咽：“皇上……”
季寰不願意再看到蕭國丈為了兒子而如此低三下四的模樣。
他繼續拿起書簡看，揮了揮手，不容置疑：“李德全，送國丈回府。”
“皇上，求您……”
不給蕭國丈再次開口的機會，季寰冷漠道：“你若再求情，朕一定會殺了他。”
蕭國丈立刻噤聲。
皇上的意思，看來還是能留著蕭祺一條命的！
與其掉腦袋，進去些時日已然是較好的下場了。
他被李德全攙扶著起身，離開了正清宮。
季寰嘆息，狠狠地捏了下僵硬的眉間。
蘭臺宮內，姜念秋手中的鋤頭咣噹一下掉下去，被密密麻麻的植株給扶了起來。
姜念秋連忙拍拍手，都忘了壓低嗓音，不敢置信地問小翠：“當真抓了皇后的親哥哥？”
那可是響噹噹的皇親國戚。
說抓就抓了？
後宮和前朝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季寰怎的今日動了這麼大的怒？
小翠可被主子嚇到了，她趕緊看向門口，見門外沒人，快步過去關上大門。
主子真是說話沒遮攔。
萬一要是被人聽了去，又是一道罪名！
“主子您可小點兒聲，您是想奴婢早些去見閻王呀？”
“皇上居然沒給皇后留個面子，這麼果斷。”姜念秋咬唇，猛地想起什麼，抓住小翠，“等等，這事兒是不是和前線錢糧有關？”
“是，就是因為蕭將軍貪了太多，所以皇上雷霆震怒，才下了狠手。”
完了，完了！
昨天迷迷糊糊間的記憶湧入腦海。
姜念秋腿軟，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主子，您怎麼了？”
“完了，皇后不會以為這事兒和我有關吧？是我讓皇上收緊錢糧，也是我順嘴說好狠狠懲治的……不會那麼巧吧？”
她當時就是順著說的，沒想到季寰看的就是皇后哥哥有關的奏摺啊！
這下慘了，皇后本來就看不慣她。
萬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把訊息吹進她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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