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目光裡充滿了憤怒和憎恨。
“對,就是那個女人!”
“肯定是她,她就是裴烈然派來的奸細!”
“將|軍怎麼能把這種人留在身邊。”
“咱們明明都截獲了敵軍的書信,就是寫給許綰這個叛徒的。”
一聲聲指控如同冰雹,狠狠砸在許綰身上。
她呆立在帳簾後,手腳冰涼,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為什麼?
她明明一直待在營帳裡,哪裡也沒去。
巨大的恐懼與委屈瞬間淹沒了她。
她想張口辯解,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許綰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身體卻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
就在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似乎是在對主帳裡的人喊話。
“將|軍,此女絕不可留!”
“為了軍心,為了糧草,您不能再護著她了。”
“殺了她,以儆效尤。”
“殺了她,殺了她。”
群情激憤,喊殺聲震天。
許綰的臉色慘白如紙,踉蹌著又退了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帳杆上。
她怎麼可能是奸細?
……
主帳之內,燈火通明,卻驅不散凝重的寒意。
陸亦琅端坐主位,面沉如水,指骨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帳外士兵的鼓譟與怒吼,如同沉悶的雷聲,一陣陣衝擊著耳膜。
李副將站在下方,臉色同樣難看,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憂慮。
“將|軍,軍心動盪,弟兄們群情激憤,矛頭都指向了許姑娘。”
他從喉嚨吐露出來的聲音有些艱澀,還帶著一絲無奈。
陸亦琅犀利的目光一一掃過帳內幾位同樣沉默,但認同許綰是奸細的將領,沒有立刻出聲。
這是敵人的奸計!
如此拙劣的手法,目的昭然若揭,對方就是要離間軍心,逼他自斷臂膀。
可他知道沒用道,眼下的局面棘手萬分。
軍心是軍隊的命脈。
見陸亦琅遲遲不說話,帳內一將領忍不住開口道:“將|軍,末將也知此事蹊蹺,許姑娘未必是奸細,可如今弟兄們只認眼前所見。”
“糧倉被燒是事實,即使燒得是我們誘敵用的假糧草,可已經動搖了軍心。”
“許姑娘的身份著實可疑,若不給大家一個交代,只怕……”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盡之意。
陸亦琅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深沉的冰冷。
他不能讓裴烈然的奸計得逞。
可許綰……
那個滿身是傷,在他懷裡瑟瑟發抖,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要他將她交出去,平息眾怒?
他堂堂大將|軍,豈能推一弱女子替他分擔?
李副將見他遲遲不語,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將|軍,眼下最要緊的是穩住軍心,許姑娘那裡不如先暫時委屈一下?”
“將她看管起來,對外宣稱是關押,待日後查明真相,再還她清白。”
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陸亦琅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冰冷的邊緣。
帳外的喊殺聲似乎小了一些,但那股洶湧的暗流卻更加令人心悸。
他知道李副將說得對,這是保護許綰,也是保護整個大局的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