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夫人慈愛地撫一撫慕丞相的肩膀,“你對娩兒的心,我一清二楚。我只是提醒你。”慕老夫人咳了一聲,低沉道:“陸老公爺臨死之前,你跪伏在他身旁,他告訴你的話,你還記得麼?”
慕老夫人綿長的嘆息冷冷擊中君安的肺腑,她道:“你親口答允了陸老公爺的,絕不休陸氏之妻!”
“公爺!”慕老夫人生生壓制住慕丞相的悲憤,“你若罔顧對陸老公爺的承諾,連你恩師的遺言也不聽從,來日黃泉相見,你還有何面目去見他?”
慕丞相面目哀痛,不可自已。
慕老夫人憐憫地看著他,口中嚴厲卻分毫不退:“你如今厭棄陸氏,我也容不下她,但只是告訴你一句話,為日後與陸老公爺泉下見面留有餘地。”
陸大夫人直挺的身子像是洩了氣般一歪,一縷悲寂的笑浮上臉頰:“父母愛子計之長遠。希望公爺念在孩子的份上,別虧欠了雅姐兒和晟哥兒。”
慕丞相靜靜坐在坐椅上,只有沉寂而哀默的眼神。
君安的心,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次日,慕丞相的命令遍傳後院,“主母陸氏,突發舊疾,前去江邑老宅修養,三姨娘何氏與程氏共理後院之事。”
恩斷義絕,只留她陸大夫人頭銜。
陸大夫人被逐出淼春軒,退居江邑別院的佛堂修行,餘生與青燈古佛相伴。日子過得死寂,曾經淼春軒一切的優渥待遇盡數被取消了。
細雨綿綿,君安站在城門前,望著出城往別莊的馬車自街巷碌碌而過。
不過一年多前,她便是從這裡,踏進了慕丞相府。若世間有後悔藥,她想陸氏必然最後悔請她回府那一日。
君安的心沉到了底,涼意卻自腳底冷冷漫起。所有的酸楚瞬間迸上喉頭,死命把眼淚逼回眼眶中。
只能做到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