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緊蹲下,降低重心,手緊緊抓住身邊的橫檔木。
適應了一會兒起伏,趙為民慢慢移動到筏尾,握住了那根粗糙的舵杆。
林晚則小心地爬到桅杆旁,準備聽從指令。
趙為民再次看了一眼他們生活了數月的小島,那片熟悉的沙灘樹林。
還有那隻正舉著鉗子從礁石後探出半個身子的大椰子蟹。
他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鹹腥的海風,聲音沉穩地發出指令,“升帆!”
聽到命令,林晚用力拉動控制帆索的藤繩。
厚實的棕櫚葉帆沿著臨時削制的桅杆,略顯滯澀但終究是“嘩啦”一聲升了起來。
立刻被西南風鼓滿,發出緊繃的聲響。
木筏像是被從後面推了一把,猛地一動,開始緩緩地朝著碧藍的大海深處駛去。
海浪輕輕拍打著筏身,發出有節奏的“啪啪”聲。
風灌滿帆,帶著他們離那座困住了他們這麼久。
此刻卻在迅速變小的島嶼越來越遠。
兩人都沒說話,緊緊盯著前方浩瀚無邊的海面,手心裡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用力,全是汗。
……
筏子完全駛入深水區,海浪的起伏明顯大了許多。
不再是岸邊那種輕微的海浪推湧,而是來自海洋內部的湧動。
木筏隨著波浪上下顛簸,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每一根捆綁的繩索都在承受著考驗。
只是剛出海,林晚的臉色就開始發白。
她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但胃裡卻翻攪得厲害。
這晃動比預想的要難受得多。
趙為民半蹲在筏尾雙腿微分,腳趾緊緊摳住網格縫隙。
身體隨著筏子的起伏自然而然地調整著重心,像釘在木板上一樣穩當。
他一手牢牢握著舵杆,感受著水流對舵葉的力道。
眼睛不斷掃視著帆面以及海洋裡的情況。
“你別死盯著腳下!”他朝林晚喊,聲音在海風中有些散,“把注意力集中在遠處,身體放鬆跟著筏子晃,別跟它較勁!”
看林晚這麼難受,趙為民趕忙出聲提醒。
林晚艱難地抬起頭,試著將目光投向無邊無際的藍色遠方。
起初幾次,視線總被劇烈的晃動打斷。
噁心的感覺反而更重了。
但她強迫自己堅持,似乎找到了一點節奏。
雖然胃裡依舊不舒服,但那種快要被甩出去的恐慌感減輕了些。
風持續吹著,帆吃滿了力。
帶著他們破開細小的白色浪尖,向著西北方向穩定前進。
島嶼已經縮成了身後一個模糊的綠點,四周除了海水還是海水,唯一的參照物就是天上那輪逐漸西斜的太陽。
時間在單調的海浪聲和風聲中流逝。
日頭最毒的時候過去了,趙為民讓林晚稍微放鬆點帆索,減小受風面積,讓速度緩和些,也省得帆和桅杆一直處於過度緊繃的狀態。
“喝點水吧。”他遞給林晚一個椰殼罐子。
林晚接過來,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淡水金貴,誰都知道不能豪飲。
下午時分,林晚的暈船反應稍微適應了些,雖然還是沒什麼胃口,但至少不再那麼難受欲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