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要不是你，海建怎麼會這麼惱我們兄弟？”
“大伯都知道做事不能太絕，你呢！只會打人！”
“誰讓你打人家的？那是三叔的老婆，又不是你老婆！”
“你怎麼還不死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拖累我們，讓我們兄弟倆很痛苦！”
“我們都這麼大了，卻沒有一個媒人肯給我們說親，像我們家這種情況，你說誰敢嫁進來？你害得我們兩個都得打光棍了！”
“現在海建家是全村最有錢的，海蘭和海生過幾年也要考大學了，只有我們兄弟倆，只能陪著你一塊兒爛在這裡！”
宋吉祥成為了兩個兒子酒後的發洩物件。
宋生金今年二十一歲，宋生銀十九歲，和宋海建一般大。
可兩人的家庭狀況，在十里八鄉都傳遍了。
這年頭，父母離婚已經是一樁醜聞了，偏偏他們的父親還癱瘓在床！
兄弟倆以前又沒有好好跟著爺爺和大伯、父親學捕魚，現在技術不到家，想去誰家船上跟船掙點錢，都沒人要。
他們輟學後，只能早早地下地掙工分了。
現在全家就靠著宋生金掙滿工分換糧食和錢呢。
宋生銀比較瘦弱，即便是下地，也幹不了重的活兒，只能拿七八個工分。
時不時還要給宋吉祥買點藥。
這導致兄弟倆始終處於溫飽都無法滿足的情況。
又談何成家？
滿心的鬱悶，讓兄弟倆沒事就喝幾杯。
喝的多了，就養成了酗酒的毛病。
一喝醉，回家馬上對著癱瘓的父親拳打腳踢。
酒醒了，又基於那點良心去給父親買藥。
如此迴圈往復，無限的惡性迴圈。
時日一長，宋吉祥心裡也充滿了怨恨。
要說後不後悔？
其實……並不會。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會恨命運不公，偏偏要讓自己遭受這些磨難。
有時候也會恨死去的弟弟，認為都是他的鬼魂把自己害成這個樣子的。
所以宋吉祥經常會在寂靜無人的夜晚，對著漆黑的房間破口大罵，辱罵的物件正是他三弟宋福祥。
偶爾也會連帶著詛咒宋海建母子。
罵的狠了，會陰笑著說，可惜自己當初膽子太小了，沒有真把你那老婆怎麼樣，如果他膽子再大一點，你老婆說不定都給我生了孩子了，到那時，你老婆是我的，你兒子還得孝順我。
類似這樣的話，宋吉祥說了不止一次。
宋生金宋生銀是在起夜時無意間聽到的。
起初，兄弟倆都覺得很丟人，說不出的憋悶。
但慢慢的，他們也習慣了，甚至偶爾會隨著父親的話展開想象。
如果真是那樣……
那現在宋海建掙的那些錢，是不是就有一部分是屬於他們的？
但這種齷齪的想法，也只有在夜深人靜，他們才敢放任它冒出來。
天一亮，十分清楚父親和自己都很卑劣的兄弟倆，便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以一副老實本分的形象出現在人前。
然而，這天看到宋海建帶著剛招的船員們，前往海邊時，宋生金的心理還是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他也該死，希望他下次出海直接死在海上……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