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起，”紀載的聲音帶著重傷後的虛弱，“你一直是個很奇怪的傢伙。”他頓了頓，彷彿在回憶久遠的時光，“雖然我們兄弟四個，沒一個算得上‘正常’，但你的‘奇怪’，是當年在冰山王座當質子時，我們仨公認的。”
公孫起巨大的身軀蹲坐下來，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看向紀載，等著他的下文。
凱撒靠在稍遠一點的管道上，冰藍色的眼睛掃過那些蜷縮在陰影裡的畸形身影。
粗粗透過【鐮鼬】觀察了一下週邊情況，凱撒就發現這個地方並沒與看上去那麼一團亂。
每個個體看似各自做各自的，但他們之間卻沒有任何一點摩擦，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好像——一個蟻穴。
凱撒敢說如果公孫起需要，這裡瞬間就能組建起一支軍隊。
他看向巨大的龍，心裡暗暗下了評價：卓越的組織能力和掌控力。
紀載的目光掃過公孫起健碩的身軀，鱗片下隱藏著恐怖的暴力。
但紀載對此卻只是嘆息：
“身為次代種力量權柄與生俱來。但你偏偏要靠吃藥，才能擁有言靈，才能記起那些深奧的知識。
藥一斷，言靈沒了，腦子裡的學問也像被水沖走的沙畫。可你這身龍軀的力量卻絲毫不減。
以海洋與水之王的偉力，窮盡生物鍊金之術，竟也無法根治你這毛病，只能靠藥丸子吊著......真是奇哉怪也。”
公孫起他苦笑一聲：“這個問題現在確實沒轍。先不說這個了，給你們講講這鬼地方的情況。”
他拍了拍紀載的肩膀，力道控制得剛好，沒再牽扯他的傷口。
他站起身，巨大的影子在牆壁上晃動，指向周圍那些在黑暗中睜著黃金瞳形態各異的生靈：
“這裡的龍、人、混血種，都是我這些年從淨化騎士的槍口下、從教會的火刑架上搶回來的。
我們在這些老鼠洞裡東躲西藏，靠著溯源曾經科技培育的發光太閒和一點可憐的淨化水培技術，勉強維持著一點生態，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躲避追殺。”
紀載緩緩掃過避難所，在昏暗的光線下，那些身影的“畸形”更加觸目驚心：
一個混血種背上隆起著三對不對稱的、如同昆蟲鞘翅般的骨板；一個看似人類的女性，脖頸側面卻長著兩排鰓裂，正艱難地呼吸著汙濁的空氣；角落裡蜷縮著一個龍類幼崽，本該是手臂的位置卻扭曲成幾根滑膩的觸鬚......
正如公孫起所言，群魔亂舞，群“賢”畢至，放在外面這些根本都不用儀器檢測，淨化騎士看到就直接就地格殺了。
公孫起的聲音壓抑而憤怒：
“鬩牆之戰後，父親失蹤，海洋與水的子民失去了維繫基因穩定的核心力量。
最初，上層的那些狗種在水王文化的慣性下，對變異還能包容，貴族之中也不乏輕微變異者。
但一千年前開始......我從一次沉眠中醒來時候，‘純血’成了新的神諭，畸變成了‘罪孽’！被打上‘罪血’烙印者，從可以容忍的瑕疵，變成了必須被‘淨化’的汙穢！”
他們的祖輩，是追隨在父親進化之路上的先驅！
我公孫起，絕不承認現在這個靠著高壓統治、宗教愚昧和屠殺同胞來維持‘純淨’的世界，是水王的正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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