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殺意毫不掩飾,甚至還帶著點嫌惡,被人盯視的嫌惡。
換作別的姑娘,不是嚇得要死,就是羞憤欲死。
可葉楨只是抿了抿耳邊垂落的髮絲,未置一詞。
她在想自己的心事。
倒是謝霆舟又開口了,“這素蟹粉你和誰學的?”
竟和他當年吃過的味道一模一樣,可他是在邊境吃的,而葉楨養在南邊。
且當年救他的姑娘比如今的葉楨還略高一些,聲音也不同……
葉楨不傻,她反應過來,“可是這道素齋對兄長有意義?”
說什麼餓了沒力氣說話,大半夜的食材齊全,眼下又這般問,只怕是早就動了讓她下廚的準備。
謝霆舟卻放下勺子,嗤笑一聲,“你倒是會給自己貼金,不過是覺得略合胃口罷了,本世子這人有個怪癖,白白幫人總覺得心裡不舒坦。”
尋了多年的人,對他來說自然意義非凡,只這些不必對葉楨說。
葉楨暗自翻了個白眼,他不舒服,所以折騰她往灶房去一趟。
“莊子附近有個庵堂,我常去玩,看多了自然就會了。
這樣的素齋尋常廟宇都會做,兄長要是喜歡,初一十五可多往廟裡走走。”
謝霆舟卻搖頭,“味道不同,這個香。”
葉楨想了想,“兄長先前去過的廟宇,可是北地的?”
謝霆舟頷首。
“那許是所用的油不同,南方多產菌子,菌油使用廣泛,我長在南邊,習慣使然見灶房有菌油,便用了些。”
葉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她想起,多年前,她喬裝去邊境,卻在那裡救下一個重傷的男子。
刺客窮追不捨,個個武藝高強,葉楨只得將男子藏在寺廟的雜物間。
她則憑一手素齋手藝混進寺廟灶房做事,夜深人靜時,就給男子送一碗素蟹粉。
兩人相處半月有餘,少女情竇初開,男子卻悄然離去,還將素蟹粉留作證據。
害她被那些刺客追殺了兩月有餘,直到飲月帶人尋來,與她合力絞殺所有知曉她救人的刺客,她才得以安生。
不過,那男子也得了報應,葉楨親眼看見他的屍身被人燒燬。
剛萌芽的情意就慘遭背叛。
於葉楨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故而不願多想,重提自己的正事,“兄長現在可有力氣告知我賀將來的情況?”
謝霆舟想到菌油這種東西的確在南方盛行,或許當年那姑娘是南方人,心裡打定主意讓人往南邊尋。
嘴上回了葉楨的話。
“賀銘,二十一,家在京城郊區,有一未婚妻,但聽聞那未婚妻貪圖富貴,做了六旬員外的妾室,害得員外死於馬上風,被員外夫人沉塘。”
葉楨衣袖下的手緊了緊。
對上了。
果然是個將領。
怪不得謝瑾瑤會害怕,怪不得侯夫人不惜滅口。
所謂馬上風,定也是侯夫人為遮掩真相所為。
略一思忖,她將事情告知了謝霆舟。
謝霆舟眸中冰寒,“此事當真?”
葉楨點頭。
起先,她察覺謝霆舟對柳氏和謝瑾瑤冷漠,以為他是要扮演真正的世子,故意如此。
自從見他將世子的畫像畫得那般逼真,府中又無人疑心謝霆舟的身份。
她便知兩人關係匪淺,謝霆舟十分熟悉真正的世子,故而才能冒充得天衣無縫。
有了這個認知後,再細想謝霆舟對柳氏母女的態度,葉楨有了自己的結論。
謝霆舟恨柳氏母女,因而放縱葉楨的復仇。
原因不難猜,柳氏那樣的人,怎可能待繼子真心。
謝霆舟是替真正的世子不平,這更加能證明兩人關係不差。
所以她不懼將此事透露給他。
謝霆舟觀葉楨神色,便知自己對柳氏母女的情緒暴露了。
不由生了一絲防備,葉楨比他想的還聰慧。
但他看中軍中兄弟,暫將自己的事拋擲一邊,問道,“你想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