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江裹著一件單衣蜷縮在眾人面前。
他似鵪鶉抱著自己的腦袋,不敢讓人看到他的臉。
在青州這麼多年,雖只是個縣令,但藉著侯府的勢和錢財,他過成了那裡的土皇帝。
唯一的不滿意,就是忠勇侯的爵位還沒到手。
順風順水多年的生活,讓他將一切想得簡單,卻怎麼都沒想到,他會被人算計,當眾抓姦。
“你是何人,抬起頭來!”
忠勇侯莊重威嚴的聲音在付江頭頂響起,他不由打了個顫。
付江不敢抬頭,不只是恐懼。
從他知道謝邦這個人起,他就在心裡將兩人暗暗做比較,他輕蔑忠勇侯好愚弄,但骨子裡卻是自卑的。
無論家世能力他都不及謝邦。
因而他讓謝邦替他養孩子,睡謝邦的女人,用謝邦的錢財,以此獲得優越感,
他從沒想過謝邦會發現,故而他一時沒了應對之策。
但脖子上的冰冷長劍,自帶肅殺和死亡氣息。
他失禁了!
“真是個沒種的,敢做不敢當。”
有人譏笑出聲。
老夫人看到付江這樣子,心疼極了。
她擋在付江面前,同忠勇侯道,“邦兒,家醜不外揚,先讓賓客們散了,我們關起門來處理此人。”
忠勇侯神情冷冽,“此人與柳氏多年前便有染,今日更是在本侯眼皮子底下苟合,囂張狂妄,就差在本侯頭上拉屎撒尿了。”
他第一次在老夫人面前展露天子重臣的氣勢,以及武將的耿直熱性。
“在本侯不知道的這些年,他們還不知撒野到了何種地步,只怕除了本侯,不少人都已知情。
這醜本侯要如何遮?母親這般阻攔,究竟是為侯府考慮,還是要包庇這二人?”
老夫人自然是想救下付江,可她也知事情到這個地步毫無他法,她只能仗著母親的身份撒潑。
“謝邦,你是氣瘋了不成,母親所做皆為侯府,你竟敢質疑自己的母親。
這滿京城哪家後院沒有腌臢,可你見誰同你一般鬧得天下盡知?
你不為侯府考慮,也得為瑾瑤他們考慮,他們可都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就忍心見他們被這禍事牽連,毀了餘生?”
忠勇侯以往最是看重孩子們,老夫人本想以此說服他。
卻不知忠勇侯已經知道孩子們的身世真相,這恰恰是戳了忠勇侯的痛處。
忠勇侯忙閉了眼,緊了拳,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直接掐死了老夫人。
可大淵以孝治天下,縱然老夫人再荒誕,只要她是他的母親,他若敢當眾弒母,他和侯府也毀了。
他還沒查明老夫人和付江究竟怎麼一回事,沒查明疼寵他的父親為何要騙他。
忠勇侯不甘心。
他亦答應長子,要替他護著那個人,那是長子七歲後第一次求他,他不能同他失言。
還有葉楨,這孩子被柳氏算計入府,苛待多年,亦不該再連累她捲入這無妄之災。
內心極致的拉扯,讓鐵血男兒剛硬的臉上落下一行清淚。
葉楨心中觸動,大步走到忠勇侯身邊。
“祖母此話偏頗了,鬧笑話的不是父親,不為孩子考慮,牽累自己孩子的更不是父親,父親他是受害者。”
葉楨指向那破碎的馬車,“這本是婆母的馬車,孫媳坐過都不曾發現裡頭有暗格。
這賊人卻輕車熟路地藏在馬車裡,可見他早已知曉馬車有藏身之處。
趁著父親在外征戰,隨同婆母入府,鳩佔鵲巢,別說父親,便是我等都義憤填膺。
還望祖母多體諒體諒父親,讓他出了這口惡氣,莫要再往他心口插刀。”
老夫人橫眼,正欲罵葉楨多事。
與葉楨同一時間,走向忠勇侯的謝霆舟眉眼一沉,卻是輕笑出聲。
“聽聞前些時日,柳氏在莊上思過時,屋裡疑似出現男子,父親抓人時,是老夫人及時出現阻攔,說那人是蠻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