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宴會規模比上次小上許多,但卻更為氣派體面。
紅緞從侯府大門一路鋪到正院,丫鬟婆子小廝清一色的新衣新鞋。
燕窩粥,魚膠羹被拿來做點心,泡的茶是宮裡御賜下來的,連客人們漱口、洗手用的水都是用上好的乾花泡製,灶上忙碌的席面更是許多大戶人家都難見的珍饈美味。
窮苦百姓見了,定會嘆一句奢靡,但今日來的都是京中豪貴,他們只會感嘆侯府家底殷實。
知曉此次辦宴是為給世子相看的,則覺這是老夫人對長孫婚事的重視。
想著謝霆舟這家世家底,掌中饋的如今也不是柳氏那個繼母,而是寡居的葉楨,弟媳怎麼都越不過長嫂,許多人不由動了心思。
老夫人對忠勇侯的說法也是如此,“咱家霆舟到底容貌有損,聽聞最近在武德司大刀闊斧又得罪不少人。
他年紀的確不小了,這次怎麼說也得給他定下一個無論相貌還是品性才情都上佳的女郎,我思來想去,得讓侯府的尊貴為他添磚加瓦。
雖開支大些,但都是為了孩子,這做長輩的呀,一生所圖不過就是孩子過得好……”
若忠勇侯不知老夫人真面目,定信以為真。
可如今他由這件事,想到了往日不曾留意的,自父親去世後,母親就開始奢靡擺排場了。
起初去青州,說不放心侯府,總會回來住半年,那時是聽蘭掌家,母親常在他面前感嘆,“聽蘭這孩子當真是京城最好的兒媳,生怕我在青州吃了苦頭,這一回來樣樣都給我最好的。
就是過於奢侈了,母親想著你們父子博來這富貴不容易,心裡總有些不踏實,但聽蘭在王家被寶貝著長大,也不好叫她來我們家受委屈。”
聽蘭是他求來的,他更不捨她委屈,聽了母親這話,也只當是聽蘭的孝心,盼著他們婆媳和睦,便不曾問過聽蘭。
後頭聽蘭去世,侯府重新由母親主持大局,母親又將柳氏給他做了續絃,將侯府交給柳氏,母親再度回了青州,之後回京就沒先前那麼勤了。
他又常在外,就算再看到母親驕奢,做兒子的也不好多想。
現在想來,母親表裡不一,只怕聽蘭那會在母親手裡也受了不少委屈。
想起原配妻子,忠勇侯總是愧疚傷懷的,但這些情緒毫無用處。
他拿了公務出來處理。
今日來的主要是各家夫人們及她們家中的小輩,不必他招待。
他露了個面,見了幾個和老夫人一樣輩分的便回了書房,間或聽一聽下人對宴會情況的彙報。
謝霆舟則在鏡前挑衣,紅的,藍的,青的,白的,黑的,紫的已經試了好些套。
沒一件滿意的。
邢澤和扶光面面相覷,他們的主子何時這般講究過?
兩人心中門清,主子今日這反常是為了穿給少夫人看吶。
可主子身高腿長,身姿挺寬,穿哪一件都好看。
再這麼比較下去,若還沒一個結果,怕是要怪罪他們兄弟倆不會挑衣服了。
邢澤靈機一動,假意對扶光嘀咕,“哥,你下回別給主子弄這麼多顏色的衣裳,顏色一多,眼花繚亂,選擇就是困難。
聽挽星說少夫人慣愛素白,衣櫃大多都是這些顏色,早間起來隨手拿一件就成。”
扶光擔心弟弟出餿主意,“那是少夫人寡居不便穿別的顏色。”
他就覺得自家主子穿亮色最好看。
這事邢澤還真打聽了,堅定道,“少夫人就喜歡素色。”